Tuesday, November 9, 2010

阴山古楼 第五十三章 很像的寨子

巴乃就是阿贵他们住的那个寨子,也是一个典型的瑶寨,不过我们才住了没几天,对村里的地形没什么概念。云彩这么一说,我真有点意外。
  “哪儿像了?”胖子把那图接过来,“你们这儿的村子,不是都差不多吗?”
  云彩也不敢说死,把图递给了阿贵,说道:“阿爹,你看看。”我们也立即凑了过去。
  阿贵看了看,一开始似乎也不理解,云彩把图换了个方向,然后和他用当地话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道:“咦!还真是有点像.”
  我来了兴趣,到底偶们不是本地人,对于很多细节,不及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敏感。而且女人又特别的细心,就让她也指给我们看。
  本来我以为,可能单纯因为湖里的山势和巴乃四周的山势很像,所以导致村子的一些倚山建筑比较相似,但云彩一说,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指出的相似的地方竟然是路和篱笆。
  云彩告诉我,她看这图的第一眼,就很明显地发现,我画的这个“湖底古寨”中的道路和篱笆的走势,和他们的寨子一模一样。这让她意识到异常,然后才开始发现村子的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地方是非常相似的。
  我不可能回忆起巴乃寨子全部的青石路和台阶走向,但对阿贵房子附近的路有记忆,一参照,果然如此。只要把平面图换一个方向,立即就能找到阿贵家边上的几条小路,交叉方式和图上的真非常接近。
  我的悲伤一下就全是冷汗,这就有点过了。这张平面图描绘的是一个沉在湖下的寨子,距今可能有几百上千年的时间了,但现在却发现,湖底的寨子和一座现实存在的寨子,有着无数的高度相似点,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啊?
  虽然努力压制那种莫名的毛骨悚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打起哆嗦,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有大问题。
  吸了几口气把鸡皮疙瘩按回去,然后让云彩把所有的相似点都指出来,我必须判断哪些相似点可不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合理原因而形成。
  可能当时我的面色有点吓人,云彩看我这么认真,害怕起来,不敢说话。胖子拍了一下,让我不要吓到小阿妹,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们从村口说起,一直说到村尾,越说我的心底越凉,意识到这不可能是任何的偶然可以做到的。从村口几个装饰牌坊的位置,到里面的大量青石路,篱笆,还有房子的排列,真的极为相似。
  要造成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湖底的古寨和巴乃,是由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
  可是,村子怎么可能由设计师来设计?村子都是自然形成的,由千年来所有的村民自发进行调配,寻找最适合建房的地方,寻找最合理的路线,从而慢慢形成道路和房屋的布局。
  最让我在意的是道路的高度相似。村子一旦形成,特别是山村,道路是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太可能改变的东西,因而有“古道西风”一说。对于道路,村民做的最多是返修,不可能把整条路去掉,重新开一条。我们在很多山村里走的道路,大部分在两晋的时候就存在了。即使在杭州,那些山上的石道,也是很早的时候由寺里的和尚修造,现今政府做的,只是不断地返修。
  所以,巴乃村子里的古道和湖底古寨的道路高度相似,本身是极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对于我这个学建筑的人来说,更是煎熬,脑子里各种以前看过的东西在不停地翻滚,却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
  胖子还没有意识到我想得有多深,问:“天真,你以前听说过这种事吗?”
  我摇头让他别问,这不是单纯的“听说过”,出现两个相似结构的建筑群,历史上,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干过,就是汪藏海。他负责设计的曲靖城和澳门城市完全一样的,但那是城市级的范畴,城市是可以规划的,村庄则完全不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村子。
  而且,如果两个村子都存在,还可以说是奇观,或者是某个隐世高人的恶趣味,然而现在i,一个存在,一个居然沉在湖底。
  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往复杂的方向想,但直觉总是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单线的。我现在手里掌握的碎片,只不过是那颗“真相”洋葱的最外层。
  胖子见我没什么反应,又去问闷油瓶。闷油瓶也没回答他,似乎对这个不敢兴趣,只是看着图发呆。
  阿贵闪闪躲躲道:“咱们传说过,都说村子原来不在那地方,而在羊角山里。说不定真像和胖老板说的,这下面得寨子就是我们的古寨,村子不是被火烧的,是被水淹了,然后咱们的老祖宗就道外面相似的地方,再按照原来的格局修了一个村子,反正这里的山和我们外面的山差不多啊!”
  我对他道:“除非你们的老祖宗对于堪舆学友很深的学问,否则,就算有意仿照,也很难仿照到这种程度。”
  要达到这种相似,必须在原村没有被淹没的时候就进行精确的规划测量,当时的瑶民还处于未开化阶段,不可能有如此造诣。
  云彩嘟嘴道:“老板,你凭什么看不起瑶民?说不定就真有那么一个人呢!”
  我苦笑,不是我想这么想,而是如果真这样,那么这事就复杂了,于是答道:“即使有这么一个人也说不通,因为没有任何必要。瑶文化对于建筑的规划并不苛刻,何必非要搞得和以前的村子一样呢?这个村子的布局,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隐含意义。”
  中国有很多村子都是高人建设的,比如说浙江有个俞原村,就是刘伯温根据星象而造,整个村子时一个巨大的星盘。但现在这个湖底古寨的平面图非常没有规划,凭我的阅历,看不出蹊跷。
  “你怎么想?”胖子问我道,“你肯定有点什么想法。”
  确实,我有一些推测,但推测其实是没有用的,于是摇头:“我只是能肯定地说,这是故意而为的,而且花了大力气,因为普通的人,就是想修也修不到这种相似度。”我感到最难以理解的是,这样明显的事,当地竟没有传说。
  阿贵他有好几代的记忆,他们的村子年代也非常久远了。也就是说,这种COPY行为发生的时间在更久以前。但从张家楼里的一些迹象判断,玉矿开采的时间不会太晚。湖水的倒灌,应该是在玉矿开采之后,否则矿坑不可能修起来。
  三件事情,COPY 、湖水的倒灌、玉矿的开采,按发生的时间顺序排,应该是COPY早于玉矿开采,湖水的倒灌最后。
  也就是说,在玉矿开采之前,那个湖是不存在的。村子没有被淹没,即使已经荒废了,它也在那里。
  那么,当地人应该就会知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村子。就算其中一个后来被水淹了,但年代如此之远,至少会有传说。
  而且,这种传说的辐射范围会很广,就是往外几十里的其他村里,也免不了有流传。
  阿贵却说没有任何传说提到过湖底的寨子。这个隐秘的古寨就好像是一个意外,在历史的行进中,完全地被人遗忘。

阴山古楼 第五十二章 开心

我点头,二叔又点了一根烟,道:“你读的书不比我少,秦始皇的本纪你读过吧?”
  我点头,《史记》是搞古董的必修,自然读过。他继续道:“《汉书》呢?”
  我又点头,他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中国古代 的这些皇帝,都有一个惯例,无论是大皇帝、小皇帝, 草头天子还是正统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内太平之后, 他们都必然会有一种行为,就是求长生。”
  “追求永生是帝王的终极梦想,并不奇怪。我要是 一辈子不愁钱花,想杀谁就杀谁,想娶哪个女人就娶哪 个女人,那我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将这种生活再继续 下去。”我附和道。
  二叔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道:“如果翻开史书, 你会发现,真的,这种惯例太难打破了,而且越是开国 皇帝,越是变本加厉,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 他顿了顿,“一代一代下来,几十国号变了,称号变了 ,更甚至,连皇帝的称呼都不用了,惯例还是没有打破 。”
  我点头,确实是这样。人性是传承不变的,不管你 站在什么位置,到了一定的时候,一样会看到死亡向你 靠近。
  “但是,所谓长生秘诀和传说,越靠近现代越模糊 。很多帝王都认为,长生术的线索存在于古代方士的墓 葬里,所以,自然会出现一些队伍帮帝王进行实地勘探 。这种队伍往往挂羊头卖狗肉,以一些现有的编制做掩 护。”他看着我,笑了笑,“而这些队伍里的人,当晚 是民间最厉害的高手。自古土夫子,南北地仙、摸金校 尉,有不少都被招安吃起了公粮。在某些时候,强权压 下,也由不得你不效忠,为了家里老小,只能低头。”
  “不过,这种事情始终见不得光,所以历代这些人 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另外,在这种队伍中,总有人 想摆脱那种无孔不入的控制,而且长生这种事,不仅对 帝王将相有吸引力,对这些寻找者也是巨大的诱惑。当 他们真的发现一些线索时,心中不免会有自己的想法。 ”
  “这些想法,他们往往会告诉自己的兄弟或者家人 ,这些家族的成员都是见过风浪、刀尖上滚的人,胆子 都很大,于是,就会产生一些计划,以实施这些想法。 这些计划有些失败了,有些成功了,有些也不知道是失 败还是成功,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发现,那么,这些 人的末日就到了。”
  他停了下来,勾住我的肩膀道:“不过,有些计划 能瞒很长时间,甚至改朝换代。当这时候,双方已经达 成了某种共识,没有人希望它被捅出来。”说着,他又 看了看我,“特别是‘它’。”
  我不敢说我完全听懂了二叔的故事,但是,我明白 了他想说什么。
  说实话,我哦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回事这种 范畴的东西,难怪楚哥会和我说,不能再查下去了。沉 默中,把二叔说的和我之前的一些推测连起来,居然发 现,很多事情一下就变得合理了。
  我问道:“那么,这里的事情,也是‘它’所进行 的活动中的一处?”
  二叔点头:“恐怕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这个村子 的存在,一听潘子说你到了这里,就觉得不妙,立即叫 他带着人过来。凡是那批人去的地方,必然凶险万分。 ”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到 底是什么东西?”我问二叔。
  他想了想,道:“那些,可能是密洛陀。”
  “密洛陀?那是什么玩意儿?”
  “密洛陀是瑶人的祖先,在他们的神话里,他们的 第一个女神,是从山中产生的。我估计,责众怪物就是 密洛陀的原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铁块,“这个女 神第一次造人,造出来的就是铁人,但是铁盒女神的神 力相克,没能成功。当时那些矿工用铁封石中人,显然 都是听过这种传说的瑶人,你的估计应该差不离。”
  我点头。二叔继续说道:“至于这东西是怎么产生 的,恐怕没人知道。听你的描述,这件事很像一件宗教 仪式,你们被当成祭品,等在那里。那些东西存在于山 底很深的地方,要弄下去得花很长时间,我感觉,你们 碰到的事,可能是别人安排的。”
  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证明我的直觉没错,但是我道 :“可是,我说了,那个矿洞没有任何的出口。”
  他想了想,拍了拍我道:“我以前和你说过,已经 发生的事,不管你看到的现象如何,它就是发生了。你 既然进去了,那必然就有入口,找不到不能说没有,入 口肯定就在那里。”
  我苦笑,之前胖子说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想法,但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二叔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他接起,只嗯了几声就挂 掉,我继续问,他来找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这也太 夸张了!他们现在在湖边干嘛?
  二叔面色铁青,只道;“是有一些事情,这一次, 还亏得有你,否则我们真找不到这里。至于来这里的目 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事情证实了,你自然会知 道。”他看着手表,“这里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且,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和三叔有关吗?或者,和‘它’?”我问。
  二叔笑笑,“别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所经历 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多么微不足道。现在不要问,也不 要去打听,你要找那小哥的过去就尽管去找,但我这里 ,你少来你那套。我和老三不同,我不会让你乱来的。 ”
  二叔没有和我再说什么,和三叔不同,我不会和他 磨什么嘴皮子,那完全没用,他会说到做到,说事情证 实了会告诉我,就绝对不食言。
  他说他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可以在这儿等, 去其他地方走走也行。不过,以后要随时报告行踪,不 让我再乱跑了。
  因为惦记着胖子和闷油瓶,我在一个星期后离开村 子,去了防城港的医院。云彩和阿贵带着我找到了他们 的病房,两人都没事。
  一声说,其实两个人受的伤都不算致命,只是失血 太多并且发生感染,好在他们的体质都非常好,我用香 灰止血也同时又隔绝细菌的作用,所以只输了血就救了 过来。那些香灰真的非常关键,如果他们再流多一掌那 么多的血,可能就是大罗神仙也管不过来了。
  用香灰止血是我听单田芳的评书学来的,没想到真 的管用,看样子评书还真得多听听。
  看到胖子的时候,我几乎老泪纵横。就这么几天不 见,他的身体又肥回去了,一点也不像刚从阎王殿走了 一遭的样子。
  胖子看到云彩来了,一下又找不着北了,就要下床 标榜自己的不死之身。
  他们大概问了我之后的情况,我把我怎么把胖子的 肠子塞进去,怎么把他们从那里拖出来都说了一遍。
  胖子听完后一愣一愣的,说难怪他最近总觉得自己 的肠子走向不对,一想大便就打饱嗝 ,说你别给我塞反了。
  说着这个,我们开始聊这整件事情,我拿出一张纸 给他们看。先前在阿贵家,我按照记忆,吧古寨的平面 图画了下来。
  但是如此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胖子就闹着要带我 们去吃病号饭。
  等了片刻,却不见云彩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她 正看着那张湖底平面图发怔。没有一点反应,显然被什麽吸引了。
  我有点意外,那平面图画的很容易,其实没什麽好看的。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问她道:怎麽了,大妹子。
  云彩嘟起嘴巴,抬头道:“两位老板,你画的这个湖底寨子,和巴乃好像啊。”

阴山古楼 第五十一章 二叔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阿贵的房间里,云彩在一边照顾我。外面非常嘈杂,我是被吵醒的。
  我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体力不支,所以这一觉睡下去,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坐起来,云彩看到,立即给我递了水,然后到外面去叫人。不久,潘子走了进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看到二叔,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劈头就问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潘子告诉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他让我放心,如果他们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如果不幸挂了,那也没有办法。
  我听乐稍微安了一下心,送医院去了,至少还有希望。
  接着,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他神秘兮兮的什么也不说,只说是我家二叔不让他和我多谈这些事,而是现在还在湖边,等他回来会亲口告诉我,然后让我多休息,说完就出去了,似乎外面非常的忙。
  阿贵家附近的几个高脚楼都被二叔包了下来,我看到很多二叔。三叔以前的伙计,足有二十多个,在想起先前在湖边看到的,估计这次来了几百人,阿贵早就从崩溃中走了出来,穿针引线地忙活,但问他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办法,只好照办,一直在阿贵家休息了两天,身体大概复原之后,二叔才从湖边回来。
  和二叔一起出现的还有好些人,竟然都是长沙的几个表叔,有几个是跟着三叔混的,都是我们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心说怎么回事?怎么吴家人都到这儿来了?
  我没敢问,因为二叔和那些亲戚的脸色并不好看,寒暄了一下,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古怪。
  二叔的气色很差,折腾了一番后亲戚们散了,二叔看了看我,勾住我的肩膀,问我身体没事了吧?
  我点头说没事,这才低声问他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跟他去逛逛。
  我们来到村旁的溪边,一路逛来他也没说话,一直走到那幢被烧毁的老房子前,他才道:“你的E-mail,我已经看到了。”
  我心中已然感觉到,这可能和那封E-mail有关系,便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顿,才道:“你相信你在信里写的内容吗?”
  “这叫我怎么说呢?我想不信,但又不敢不信,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可能行了。”我道,“你和三叔相处了这么久,有发现什么异样么?”
  二叔点起烟,看着我,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道:“这是别人说的,三叔没亲口否认,所以,我不是没有怀疑。”
  二叔仍看着我,几口就把烟吸完了,顿了顿,忽然道:“你不用怀疑了,我告诉你,这确实是真的。”
  “确实?”我道,“你怎么确实?”
  他慢慢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我呆立在那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继续道:“小邪,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有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如果你们知道,你们怎么让这事发生了?”我问。
  他站着不语,然后做了个手势,让我继续走,顺手递过来一张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照片,“这是?”
  “烧掉那栋房子之前,我留了一张。我想,现在给你看,比在当时给你看,要合适得多。”他道。
  我愣了,一下懵了,房子?烧掉?我操!不会吧!当即就道:“二叔,那是你干的?”
  还想说话,但他摆了摆手,让我看那张照片,“那些事情,我们就不提了。”
  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黑白照片,也是一张合影。再仔细一看,上面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正和文锦说着什么,后面是考古队的其他人。中年人不是以往见过的照片中的人。他非常白,非常消瘦。但是我看着有些熟悉。
  “这就是楚光头想让你看的照片。”二叔道,“我找一张最能说明问题的留下来,想着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还得让你知道的话,物证会比我的嘴巴更能说明问题。”
  “就是这个?”我不无法理解,“这照片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认识这人吗?”他道,指了指那个陌生人。
  我看着那个白而消瘦的人,忽然就想了起来他是谁,不由得“啊”了一声,“怎么会是他?他不是……”
  这个人和我们的故事没有联系,但却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他们和文锦那一队出现在一张照片上,那这只考古队的规格,就不是我想的那种地位了。
  我们继续逛,二叔道:“我不能告诉你细节,但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小邪,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就是一个故事,仅仅是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阴山古楼 第五十章 脱出

看着他安静地坐在面前,我心中的滋味无法形容。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肯定有无数的念头在涌动,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立即哆哆嗦嗦地去摸他的手腕,伸出这支手,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还好,还有一些体温,脉搏非常的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转头去看胖子,发现他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挂在外面了,脉搏更是微乎其微。
  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都是划伤,显然是那种东西的长爪子划的,十分密集,可以想见是无比惨烈的搏斗。
  流血过多,心力衰竭,死亡几乎是无可逆转的。我有一些绝望、无助、懊恼、悔恨,无法形容的感受一起涌了上来,眼泪几乎要从眼眶冲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魄力,我在下一瞬间把这些感觉都推了出去,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我自己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冷静吓了一跳,像是心中有另外一个自己,暂时否决掉要来的情绪。不晓得在经历这种时刻时,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样的体会,但就在此时,我的脑子里忽然无比的清晰。
  ——他们还没有死去,我自然不可能撒腿离开,但又不能在这里眼看着他们死。我必须做点什么,做我最后的努力。
  我站了起来,开始琢磨怎么办。
  首先找来了香灰,把他们最深的伤口全都抹上,把血暂时止住,然后把胖子的肠子一点一点的塞回到肚子里。那种感觉我不想记录下来。
  弄完之后,拿来潜水服,撕成几条绑成绳子,拿来一旁的木框,绑了一下,做成一个拖曳式的单架,把两人绑了上去。
  “就是死,你们也给我死在地面上。”我咬牙道。
  弄完后,我拿好探灯,拿起一旁的军刺,看了看四周。地面上全是绿色的液体,也许是那种东西的血液,更多的是血肉模糊的人体,一片狼藉。
  我没有细看,也不敢细看,转向四面的岩壁,想找闷油瓶说的洞口,只一眼就呆住了——石壁之内,竟然还隐隐约约地透着影子,而且比刚才看到的更多,但远比刚才看到的要小,都是一些小孩的影子。
  我看了一圈,不禁毛骨悚然,当即不敢耽搁,拖着他们,朝着闷油瓶说的那个口子探了进去。
  胖子本身就极重,加上闷油瓶的重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两个人拖进来。
  果然如闷油瓶说的,那口子里是条通道,那些东西好像可以腐蚀这里的玉石,在玉中慢慢移动。四周全是上好的玉脉,如果有任何玉商在这里,肯定会疯掉。
  但,它们如果是玉中自然形成的,那这条通道应该是封闭的。我用力拉了片刻,发现通道很长,同时,看着通道的岩壁,感觉很是不对,岩壁中不时出现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好像是岩石中的人正聚拢过来,看我爬行。
  好在我的神经已经是怕到勒极点,索性不管,咬牙拖着胖子和闷油瓶,只顾自己爬着。
  这个通道没有任何分岔,但是非常的曲折,有些地方甚至是垂直的,我足足爬了十几个小时,几乎累昏过去仍然没有到头。
  也不知多久之后,探灯的光都快灭了,忽然,我听到了水声。
  我几乎是发了狂似地往前爬,猛然手下一空,没按到想象中的地面,人差点摔下去。
  探灯勉力一照,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断层,是一道不规则的山体裂缝,不宽,两只脚撑开就能保持平衡。裂缝上方,水如瀑布一样跌落下来。
  我喝了几口水,探灯往前照,前头再没有通道,这里好像是这个通道的起点。那些玩意儿可能是从这裂缝爬下去的。再上下左右照了照,好家伙!裂缝断层的表面全是像被蛀出的洞,而且全在同一面,这些东西跟山里的蛀虫一样。另一面什么都没有。
  我放下胖子和闷油瓶,也没法管他们到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攀着那些洞一个一个爬下去,看看哪个可能通往外面。
  其实完全不知道怎么辨别,只能一个一个地探。突然感到似乎哪里有风吹进来,我心中一喜,立即循着感觉找去,果然找到一个有空气流通的洞口。
  有门儿!我心说,又爬了回去,解开一条绳子,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送下去。
  我饿了好几天,其实没什么体力,这一路极端的煎熬,到中途时,经常以用力就觉得天旋地转,并且开始干呕。这是体力极度透支的迹象,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最起码又用了六七个小时,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才完成,我缩了进去,之后,又是天昏地暗的拖曳和爬行。
  我能肯定,这段过程中,四周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因为耳边到处是奇怪的声音,但是,我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麻木得一塌糊涂。就是这个时候死了,我可能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光。这时候我连加快速度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继续行尸走肉般爬着、爬着。
  然后,一瞬间,我听到了风声和水声,看到了久违的地面。我几乎反应不过来,还没等辨别出这是什么地方,就看到几个人出现在周围,抬头一看,是面色阴鸷的村民模样的人。
  他们将我从洞口拽出来,可我一个也不认识。
  湖滩另一面的一座山坡上全是人,入耳全是长沙话。
  我的身体极度虚弱,一被拉出来就头晕目眩的,接着有个人带着一群人朝我过来。看天色是晚上,四面灯火通明,全是汽灯。还有人拿着对讲机在不停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
  带着一群人向我走过来的人,很快就到了视野内,我远远地看着,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我的二叔,后面跟着潘子。
  他们都一脸急切,可没等他到跟前,我就失去了知觉。

阴山古楼 第四十九章 有三十五个

 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对,刚才被闷油瓶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另一边传来胖子撕心肺的惨叫,不是占据上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听得人魂飞魄散。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但能想像四周是什么情形,那些石头中的人影,肯定已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回忆一下先前在地上看到的话:十六、七、十、四,一共是三十七。刚才那两个已经被烧死了,那么,我们要面对的,有三十五个。
  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形,不知道胖子他们有没有挂彩,所以没有多,同时也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死死地抓着钎杆,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耳朵上。
  胖子离我们很远,很可能已经被隔开,身边没人,他有点测定不住气,呼吸声非常紧张,但同时又很卑鄙地压低自己的呼吸,心说都去找他。
  没有僵持多少时间,果然胖子那里先炸起来,他一声闷哼,然后大叫:“我操!开干!”
  呼的一下,不知道他砸到了什么,那边一片混乱,有东西叫了起来,同时四下好比惊飞的鸟群般响起嘶叫声,乱成一锅粥,全部朝他去了。
  我抡起杆子想上骈帮尽快,上前两步不到就撞到一团东西上,滑腻腻的。没等反应过来,黑暗中一场尖啸,劲风四起,人一下被撞翻在地上,身上几个地方立即传来剧痛。
  用手一抓,抓到一支爪子,但是立刻脱手。匆忙用手乱挡,很快手就被抓得一塌糊涂。不过没几下就听一场闷响,那东西被人踹了出去。
  我手尽快脚乱地爬起来,却被身边的闷油瓶按住肩膀,他轻声喝道:“不要说话,你不要动!”说完如一道劲风朝胖子去了。
  我心中的感觉很怪既想上去帮忙,又感觉闷油瓶的话不能不听。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对,一摸之下,刚才被他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
  那种血量不会是自己划开的,肯定是受了重伤。我心下凛然,方才那阵搏斗,黑暗中听着似乎他占尽了上风,但显然也滑 讨到多少便宜。
  另一边传来胖子撕心肺的惨叫,不是占据上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听得人魂飞魄散。有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像,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如果出现意外,会是什么情形?但想归想,只要闷油瓶在,总感觉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然而现在,这种感觉烟消云散了,胖子很可能就会在这里被干掉。
  “退到墙边上去!”
  决瓶的声音出现在胖子的位置,随着话音落下,状况变得更加混乱,惨叫声、倒地声,胖子的叫骂声,混成一团。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已无法思考,抱着钎杆无法动弹,只能听着那边的动静,自己上去也没有用,情况之混乱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身手极好的人,凑上去甚至会被胖子谋杀。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了多久,忽然,境消失了,一片寂静。
  我仍不敢动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死了?还是所有的石中人都被干掉了?又或者,两者都是?
  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突然“啪”的一场,探灯在一边竟亮了起来。转头一看,是闷油瓶,一手架着胖子,一手拿着我的探灯。
  我想了口气,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和胖子走到我身边,把胖子放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两个浑身都是口子,淌着血。
  在几乎遍布全身的血污中,麒麟纹身又出现了。这一次不仅是肩膀,他的上半身几乎已经燃烧起来,蔓延到全身。
  我目瞪口呆,他却把探灯递给我,按着抓着我的手,把探灯指向墙壁上的一个口子,那些石中人出来的裂口。
  “这是这种东西活动形成的通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通道也许可以通到外面。”他道,“你带上工具,快点离开。”
  我立即点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如果没事,我们马上走。他娘的,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凶多吉少了。我真服了你,没想到你厉害到这种程度。”
  他往后面的石壁上一靠,淡淡道:“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骂道。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愣了。他一阵,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仍微笑着看我,头缓缓地低了下来,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阴山古楼 第四十八章 火炭

 我一看便知道闷油瓶想干什么,还没等仔细去想是否妥当,他已经把一盘子火炭全倒进砸出来的那条缝隙中。
  缝隙离里面的东西还有些距离,胖子紧随其后,又是一盘子,后灌入的火炭把已经在缝隙中的往里推了进去。
  顿时,石头中传来一阵阵声音,酷似婴儿哭啼,尖锐的要命,凄惨无比。
  按道理说,把这种恐怖的东西弄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我听着,还是感觉心被揪起来,相当的不忍,到底它现在完全处于弱势,完全只能任人宰割。
  闷油瓶面若冰霜,毫不犹豫地继续灌。www.daomubiji.com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十分熟悉,那就是之前铁块中的“死人味道”,想不到它确实代表了死亡,石壁中的影子起先不停地抖动,逐渐停了下来,凄厉的叫声变得模糊不清。
  我自幼心软,虽然刚才差点被抓住,但这么活生生地把一个人形的东西弄死,心中还是无比的难受。
  胖子倒没有我这么迂腐,虽然也有点犯嘀咕,但并不扭捏,干笑几声道:“来生投人胎,别投错地方了。”
  最后,那个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石头上的缺口,仍在冒青烟。
  我颓然坐倒在地,长出了一口气,刚想缓一下,闷油瓶却道:“还没有结束。”
  我抬头一看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另一边的岩壁上,还有三个人影已离表面非常近了。
  “我们一定要这么干吗?”我问。
  闷油瓶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胖子。他点了点头,举起锤子和凿子,走向另外一个人影,我不想再看,就坐在那儿没动。胖子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动手开凿,很快,刚才发生的事情便重演了一遍。
  等转到第三个的时候,胖子也受不了了,满头是汗地在那影子前站了很久,问闷油瓶:“小哥,咱们能不能歇歇再干?”
  闷油瓶摇头,看了看四周,冷冷道:“不用再干了,没有时间了。”
  跟着转头一看,顿时凛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岩壁中的人影,已经全部贴着壁面显现了出来,一眼看去能数的清的,又多出了起码十具,而且能用肉眼看见。
  它们正向石壁的表面缓慢移动。www.daomubiji.com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们发现了我们的企图,加快了速度?
  我又站了起来,闷油瓶拿起的我军刺,反手握住,胖子操起石工锤,我手无寸铁,看了看,从地上操起一根钎杆,三个人背对着背,注视着四周。
  胖子已经兴奋了起来,他这种人如果真的要干仗,才不会管对方是阿诺还是石头妖怪。就听他骂了几声,道:“狗日的!也好,他娘的我真受不了在这儿待下去了,饿死不如这么死光荣,咱们大干一场!”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一脚把那神像踢飞,“他娘的不给面子!老子拜你不如拜个鸡巴!”
  我心跳的极快,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出奇的并不是害怕,对胖子道:“这么死有什么光荣的?他娘的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刚说完,忽然脖子后面一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脖子上,我吓得赶紧跳开一摸,一看,是一些岩石的碎片。
  我脑子一跳,心说我靠,忘记了头顶也是石头,抬头便看到离头顶不到两拳的岩顶已经开裂,缝隙中出现一个浑身绿色的东西。
  我们立刻让开,岩顶几乎在同时裂开,一团绿影猛地从上面挂下来,之后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探灯光下,我根本没有看清那东西的全貌,只知道一个影子摔下来,在探灯光圈里停留了半秒,一下就闪开,撞在了篝火上。
  篝火被撞散架,火星和炭火被撞得到处都是,集中的光线完全被撞散,四下顿时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无数小的火点在燃烧。
  这变化始料不及,我用探灯追着那东西照,但只能扫到残影。
  胖子反应最快,抄起地上一根还燃烧着的柴火,可才拿起来火就熄灭了,剩下一截暗红色的炭。
  “狗日的——”他大骂,“的”字还没完全吐出就变成一声闷哼,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接着是一连串扑打的声音。
  循声把探灯照去,见胖子和一只东西扭打在一起,转开去照闷油瓶,手电筒一转,没找到他,却一下照到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
  我转探灯有一个惯性,所以那脸只在面前出现一瞬,那样的冲击力却远大于直接看到。我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条件反射下连连后退,大叫:“又出来一个!”
  害怕归害怕,手上的钎杆朝那个方向就扫过去,闷响中敲到了什么,但没有吃到力气。钎杆是全铁的,非常重,我凭单手无法再打第二下,只好抽回来,再用探灯去照。
  还没照清楚,背后被猛地一撞,整个人便摔了出去,直接滚到地上。探灯一下脱手,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爬起来便知道糟糕,什么都看不见,麻烦了。此时就听闷油瓶大喊一声:“趴在地上,不要动!”接着又是一阵凄厉惨叫,一团东西重重摔在我身边。
  我抱头缩到一边,身边几拳的地方嘶声连连,然后暗中听到“咔嚓”的颈骨折断声音,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一边,胖子那里还没结束,听他一下接一下用力锤着,“操!敢偷你胖爷的桃!敢偷你胖爷的桃!”锤一下就是一声惨叫,如此连锤四下,那边也没了动静。他用力呸了一口。
  看不清那里的状况,周遭一下安静了。
  我问道:“都解决了?”
  边上闷油瓶厉声道:“别说话,听!”
  我立即屏气,听到黑暗里传来爬行的声音,数量之多,无法估计。

阴山古楼 第四十七章 怪物

墙壁中的影子确实在向我们靠近,而且连动作都有奇怪的变化,头往前诡异地伸着,好像努力想从石壁中探出来。
  “移动?”胖子没睡醒,还没弄明白。
  “之前它们埋在岩壁中三尺左右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尺不到了。”闷油瓶道,做了一个手势,“五天时间,它们朝我们前进了两尺多,再有一天半……”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再有一天半,这些影子就可能从岩层中出来了。
  “难道它们是活的?”我不由毛骨悚然。www.daomubiji.com
  闷油瓶摇头,直勾勾地看着影子,那动作,似乎在和影子对视一般。
  我的睡意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拿着探灯照了一圈,见四周全部都是影子,鸡皮疙瘩都暴了起来。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它们从墙壁中出来……想着,头皮直发炸。
  走了一圈,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骂道:“我靠!难道这就是那个东西的目的?”
  “什么目的?”胖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不清楚,但也许是一种仪式,我们是祭品,或者,这是一种饲喂,我们是食物,或者这是种捕猎,我们是诱饵……总之,我们是为这些影子准备的。”
  胖子皱了皱眉,终于醒悟过来,呆了呆,骂了一声:“我操!不会吧!”
  我说什么不会?看那些影子诡异的形状,肯定不会是F罩杯的美女,那么它们被我们吸引,绝对不会是好事。
  我登时就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向闷油瓶,却见他入定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胖子忽然从一边的工具堆里掏出一把石工锤,丢给我。
  “干嘛?”我问。www.daomubiji.com
  “先下手为强。”他沉声道,“打到它们连妈妈都不认识。”说着就要去砸。
  我一把抓住他,“这些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砸几下不一定砸得死,反而把它从里面放了出来,到时候看你怎么收拾!”
  胖子骂道:“我真受不了你这个笨蛋!你不会砸条缝出来先看看?”
  我还是感觉不妥,再看闷油瓶,他仍旧不理我们。
  胖子以为这是他也同意,举起石工锤,朝一个人影就砸下去。
  他好几天没吃饭,体力不支,第一下只砸出个小凹坑来,但这里的石质非常脆,一下就裂出了细缝。
  他呸了几口,随即又是一下,顺着那墨绿色的玉脉,竟然裂进去一条深缝。
  瞬间,一股非常浓烈的气味从石头里传出来,几乎无法让人呼吸,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胖子还想再砸,我再次把他拉住,因为我看到,裂缝深处露出了一团东西。
  我们捂住口鼻,等那气味稍微消散了一些便靠过去。
  胖子拿起矿灯,往里头照。
  起初只看到墨绿色的一团,好像也是岩石,但无法辨别那是人影的哪个部分。本来也没有多么害怕,但当凑近的刹那,那团东西转动了一下,接着,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从裂缝后面转出来,看向我。
  那一瞬,我几乎窒息。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的定向,但你就是能知道,它在看着你,从裂缝中看着你,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
  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气,两个人都炸了,并且立即确认,这东西不是人!
  不敢再看,我猛然把头转开,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他,心道你不是要打得它连妈妈也不认识吗?他却猛摇头。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裂缝里传出一声婴儿般的叫声,无比的尖厉,同时,一双极细的爪子猛地伸了出来,抓住我的脖子。
  这速度太快了,谁也来不及反应,我已经被扯向裂缝,狠狠地撞在岩壁上。
  闷油瓶这时反应比胖子都快,一下扑过来抓住我,另一手的军刺就朝裂缝捅进去,刺到那双爪子的手腕上,连刺三下,那东西才放手。
  我摔出来,迅速被胖子拉离。
  那双爪子很快又伸出来,连抓几下都抓空。胖子抡起锤子砸了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砸到,爪子又缩了进去。
  我们惊魂未定,喘了半天粗气。胖子道:“我操!他奶奶的是个狠角色!”
  一边闷油瓶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到篝火旁边,拿起一个筐子,抄起一盘火炭,道:“帮忙。”

阴山古楼 第四十六章 异变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没有变化。我刚开始无法适应,饿得天昏地暗,但三天之后,人体自动转入体内消耗,逐渐就精神起来。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时间好像凝固了。武侠小说中,很多痴男怨女都会被困于绝境,等他们重返外界,回忆过去,往往会发现,绝境内的时间,才是最快乐和安详的。
  然而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篝火压到最低,四周只有不断的水声,火光下的岩壁呈现非常暗的黄色。身在山洞中的封闭感,让人无时无刻不觉得焦虑。我得学闷油瓶每天打坐才勉强熬得下去,否则非疯了不可。
  胖子那种性格更是待不下去,我都不知道之前那两个礼拜他是怎么熬下来的,但他几乎每天都会想个新花样出来。
  另外,我们在这几天里,用香灰一点一点把石壁都抹了一遍,希望找出一些别的痕迹。
  确实,地面上有很多划痕,看来先前的人休息之余经常会在地面上画一些东西。我们看到了简易的棋盘,还有很多的字,但都没有任何价值,只有其中一条让我觉得有点意思,那是在洞壁之前的地上,大概是一个矿工休息时刻的,刻了好几个同样的名字,,叫赵翠姐,估计是相思所致。看着这个,不由得想起地面上的阿贵,估计他更崩溃了。
  到了第三天,我不由自主地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想着,这么漫无天日地待下去,会不会最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又或者,那个魔鬼已经把我们忘记了?
  闷油瓶还是老样子,我的军刺被他拿去,横插在了腰间。人几乎不动,一整天都靠在篝火边上,看不出有一丝的焦虑。
  虽然他之前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但我感觉这一次他镇静得有点过分,有时候甚至有错觉,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五天的半夜——应该是半夜,如果我的手表还准的话,忽然就起了变故。
  我醒过来放尿,浑浑噩噩的,突然发现闷油瓶不再原来耳朵位置上,惊了一下,下意识往四处去看,发现他站在一边的岩壁前,正看着什么。
  胖子在一边打呼噜,我感觉到不妙,看了看表并将他踢醒,两个人走了过去。
  走到岩壁前一看,我们都愣住,人影竟然又出现了。
  我心说,闷油瓶半夜看这种东西干嘛?再一瞧,却发现岩壁没有被打湿,而且,那诡异的人影,看着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拿来矿灯,打开,把整块岩壁照亮,下一刹那我就吸了口冷气,岩壁中所有的影子,现在居然都能清晰地看到。强光下,这些影子离岩壁表面的距离,竟感觉比之前近了很多。
  “我操!怎么回事?”我骂道。
  闷油瓶道:“它们在朝我们移动。”

阴山古楼 第四十五章 这里的石头

“为什么这么说?”我纳闷道,但刚问完就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
  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和这些石头里的人影,处境是一样的,只是他们的空间更小,被困在石头中,就好比那些活在石头中的怪鱼,不过可以肯定,如果若干年后我们被发现,绝对不会是活蹦乱跳的。
  想到这个,我心中有些凛然,道:“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至少我们现在有这么大的活动空间,而且还活着。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闷油瓶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www.daomubiji.com
  我啊了一声,有点意外。以前一直感觉和他们有一种默契,但是在这里,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想法了。他想到的东西好像比我快得多。
  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吧!”
  他看着我,“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里没有被挖出这么一个矿坑,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
  我想了想,感觉大脑有点迟钝,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胖子的面色马上白了,骂了一声:“我操!”
  随即我也明白了,后脑的头皮炸了起来。www.daomubiji.com
  如果这里不是一个矿坑,那么,会是什么?
  这里就是岩壁,大山的内部。如果我们以同样的方式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那么现在,就可能是嵌在岩壁中,和那些影子一模一样。
  我不寒而栗。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镶嵌在大山深处的岩壁中,动弹不得,必须这样直到死亡,那太恐怖了。
  闷油瓶道:“反过来想这件事情,也许,我们现在活着,完全是一种巧合。”
  我默默点头。这怪事也许是这山中的一种神秘现象,在山里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就算当年没有人在此地挖矿坑,事情同样会发生,而我们现在的处境将更加的匪夷所思。
  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些人影,道:“那么,这些就是我们的前辈?是以前碰到同样事情的受害者?”
  “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闷油瓶道“不过,我宁可相信是这样。”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是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他之前的推断就可能是错误的,那么不管我们的处境多么不利,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胖子就问道:“天真,你读的书多,你推测推测看,这可能是怎么回事?要是如小哥说的那样,可能是什么情况?”
  我失笑道:“这种事书读得再多也没用,你要用读书能学到的东西来解释,就是物理学的概念,我们可能掉进了两个空间之间的裂缝,一下子从一个地方塞到了这里。不过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真让你进入到天然形成的空间裂缝,再次出现的地方会是另一个宇宙,出现在同一个区域的可能性少到无限接近于零。”
  世界上有很多这种事的传说,在一些非常特别的地点,比如百慕达,都说有这种现象。但我不相信这里是这种情况,胖子和闷油瓶在湖底失去意识的过程,完全不像是被“自然现象”搞定,太像是被人使用什么东西暗算。所以,我很赞同闷油瓶之前的看法:带我们来这里的力量,绝对是有意义和目的的。
  胖子却不以为然,他道:“可能性少到无限接近于零,也不等于零。”
  我道:“用科学来解释,就只有这一个解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面对的情况就完全是另一个范畴了。”
  胖子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说里,有没有这种事情?”
  我想了想,过去从来没有在任何笔记小说中,看到岩石里出现人影的记录,当然,也许是我涉猎还不够广。
  胖子接着道:“传说刘伯温墓附近的山里,有人只走了一天,出来的地方距离进山的地方相距一百多公里,好像在一瞬间就从一个地方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们把这种现象叫做‘山鬼背’,以为自己是被山鬼背着走,所以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有人叫‘走山’,说是山在走路,你说,会不会这里也有类似的现象,不过走的方向不一样?”
  我摇头,这说法不成立。他们是在山的表面,我们现在在山的内部,不是什么背和走,是被山吞了。
  而且,这事有一点蹊跷的地方,特别难理解,就是这矿洞是封闭的,四周没有任何崩塌,但这矿洞本来肯定有入口,哪儿去了?就算碰上‘山背鬼’或者‘走山’这种可能非常特殊的什么自然现象,也不会连入口都消失掉。
  这里发生的事情要更加复杂,而且透着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盘马的说法,他说这个湖里有魔鬼,我此时竟然有点相信了。好像只有魔鬼才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没有魔鬼,我看这山或者湖,总归有点不太平常。
  水分逐渐蒸发,那些影子逐渐淡去,很快就看不清楚了,我用脚把先前在地上刻的‘铁俑’画掉。接着又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岩壁恢复了原样,我们的感觉却变了,知道岩壁的五六拳之后有东西嵌在里面,我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让人心神不定。这种感觉刚才没有,显然是心理作用,但无法驱除。
  三个人都闷声在想,都不说话,偶尔胖子蹦出一个想法,都被我否决掉。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但也都不靠谱。最后,我开始把刚才想的事情又从头琢磨了一遍,包括所有的细节,看看还能否带出什么来。
  如胖子说的,这些铁俑的作用是封这些影子,那么考古队的动机倒是可以解释,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些影子的遗体碎片,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对他们有什么用处。
  矿工在开采玉矿的时候,挖到这些人影,能肯定地是,开采并没有中断,对于玉石的渴望使得他们一边祭祀雷王,一边继续挖掘。
  之后,到了某一天,有某个人在雷王的神像前留下信息。
  看留言的内容和石壁中人影的情况,显然他的指示没有被执行,可能他离开之后,开采就终止了。使他们终止开采的可能性非常多,可能是战乱,可能是灾害,当然也可能是这个矿洞的入口莫名其妙的消失,甚至可能,那些矿工也和我们遭遇一样的情况——这里说不定不只有一个矿洞,他们被困在了其他地方。可以有任何的可能性,唯一能肯定的是,玉矿开采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后,是我们的故事。
  乍一看,非常的清晰及合理,但在仔细的想,会发现其中出现了一个很难察觉的矛盾。矛盾来自逆向思维,如果采矿的所有活动都没有发生呢?那么,这里会发生什么?没有人发掘玉矿,就没有矿坑,那么胖子和闷油瓶在水下,是否也会遇到事情?
  如果,采矿活动不发生,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实心的岩壁,如果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力量是一种自然现象,那么,即使这里是岩壁,事情同样会发生,因为力量本身是自然的,我们只是奇怪现象的受害者之一。
  但在反之,如果不是自然现象呢?如果这矿洞并不存在,这件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我感觉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因为闷油瓶和我都认为,这件事情背后有着某种意识,目的肯定不是杀死我们,带我们到这里来的这种行为背后,必然有着还不被知道的目的,而实现的前提,就是要有这个坑。则我们被困死,等于被杀死,对于“它”没有意义。根据以上推断,把事情分解开,首先能知道,那个意识,知道有这个矿洞的存在。另一方面,这个矿洞并不是经过规划的,它存在于这里是个偶然,那也就可以证明一点,那个意识的神秘目的,产生于这个矿坑行成之后。先有了这个矿洞,才有这个目的。那么,事情就很牵强,有点讲不通了。
  假设这股力量,我们称其为魔鬼,某天溜达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矿坑,经其琢磨,发现可以利用,就兴起了一个目的,然后使用某种手段,将我们抓来,困在这里,以便实现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过程,那他的目的,怎么看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事,而且这种行为,起承转合,有板有眼,目的性和操作性太强,简直和人的思维完全一致。我并不排斥世界上可能有某些神秘力量存在,但我认为这种力量肯定是超然的,不会如此功利和浅薄。
  但如果这个力量不是魔鬼,是一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有一个人知道这里有个矿坑,发现其可以利用,便设计了一个阴谋,使用某种手段将胖子和闷油瓶在湖底迷昏,再用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带进这里。以便实现他的计划。这听起来就非常的合理,我们非但不会觉得此人不靠谱,还会认为他如此处心积虑,必然之后有更大的阴谋。
  有一个哲人说过一句话:当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后,再不可能,也是事实。这正是我一直感觉这件事情很奇怪的原因。身在其中,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也就是说,弄不好,我们也就是在一个 “人”设置的阴谋里。只是这个阴谋太巧妙了,无法理解。我看向了闷油瓶,他一定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就不来参与我们的假设,但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因为这终归只是一种感觉,无法证实。

阴山古楼 第四十四章 石中人

刚分辨出的那一瞬间,还以为那是我自己的影子,动了一下,却发现那影子并不跟着我动。
  我们三个犹如掉入冰窟中,看着那玉脉中的人影,都有点站立不住。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轻声道。
  “鬼才知道。”胖子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顿了顿,“好像……好像是个人?”
  “怎么可能是人?如果是人,他是怎么到这岩石壁里去的?”我道。
  胖子看了看我,哆嗦着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石中鱼的传说?”
  他才说完,我身上就冒出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石中鱼是志怪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故事,说一块完整的山石,被人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空心的,不但有水,水中还有一条活鱼。
  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进到石头里的,也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活下来的,石头中没有任何的食物。
  这种现象往往被认为是神迹,石中有鱼,既然不是从外面进去的,那就是石头自己产生的。传说吃了这种石鱼能长生不老,但也有人说吃了即刻毙命。
  石中鱼的传说很广泛,各在都有,似乎不是杜撰的,胖子现在突然提起,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归知道,实在无法相信那种说法能用到这里。
  “不可能。”我道。
  “既然石中可以有鱼,为什么不能有人?”
  我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石中的人影,还是摇头,“不可能,这肯定只是看着像人的阴影。”
  “是不是,继续泼就知道了。那地上写的,这东西不止一个。”胖子道。
  我们立即故技重施,很快把四面墙上全部泼满水。
  随着所有的岩石都被浸湿,我毛骨悚然地发现,这附近的岩石里,真嵌满了人形的影子,有各种不同的动作。
  洞壁的内部,竟然好像全镶嵌着人。
  数了一下,和地上记载的完全一样。
  “真是见了鬼了!”胖子重新坐下来,“难怪要雷书记出马,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情?”
  “难道是昆仑胎?”我想起以前听说的天地生精的说法,难道这是个宝穴,翡翠在某种神秘的力量下人化了?
  胖子摇头:“昆仑胎到底只是个传说,而且据说都是非常大的山体,这些影子形状诡异,我看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看向一边那个躺着铁俑的架子,“我刚才可能判断错误了,你看这些影子的动作,是不是和那些铁俑非常像?”
  我已经惊讶的无法说话,胖子接着面色惨白道:“我知道这很惊悚,不过我看这里的这些工具,都是铸铁的工具,忽然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我看着那些人影,“你是说,这些铁俑不是运输工具,而是用来封他们挖出来的这些影子?”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胖子纠正道,“这些铁俑,大概是他们处理过后的东西。他们可能先在岩壁上面打孔,然后住里面灌入铁浆,把里面的人冻住,最后再砸出来。”
  我想到在古楼的地下室里看到的无数铁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如果是这样,这里得挖出了多少这种东西?强笑道:“这都只是我们的推测。”
  胖子的面色依然苍白,显然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恐怖,又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就是现在把这块石头砸碎,看看里面这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指了指一边的石工锤。
  我摸着面前的岩壁,非常厚实,不是那么容易打裂的。忽然想起以前的镇妖传说,古代不是老是说,老天镇妖,喜欢把妖怪镇在山下?
  我操!难道这些影子是妖怪?
  要是这样,把它们放出来,岂不是找死?
  我生起了剧烈的好奇心,伴随着那种悚然,同时摇头:“以前的工匠用那么费劲的方法来处理,显然这些人影的真身非常骇人和不祥,甚至非常危险,还是不动为妙。”
  胖子听我这么说,把头转向闷油瓶,像是想征求他的意见。
  闷油瓶死死地盯着那些影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我们道:“我们和它们……其实一样。”

阴山古楼 第四十三章 挖出来的是什么

 我感到莫名其妙,立即靠过去,把胖子的脚拨开仔细一看,果然,有一部分香灰嵌入到石头表面细微的缝隙中,形成一些线条。而且很明显,这些线条非常圆润,不是石头表面本身的纹路。
  我是搞拓印的,知道这是一种拓印原理,用非常细腻的粉末来显示出地上浅痕的方法,类似于很多间谍剧里必用的,用铅笔涂抹便签纸得到写在上一页的讯息,显然有人在这神龛前的岩面上,刻过什么东西。
  我兴奋起来,一下把香炉翻倒,把里面的香灰全部倒在地上、岩面上,开始用双手涂抹。很快,地面及岩壁开始出现更多细微的线条。
  “这是……”胖子也发现了异样。
  “应该是挖掘这个洞的工匠刻下的。”我道。
  “我看,雷书记这么快就显灵了!”胖子道,“效率比咱们人间高多了。”
  “你先别说的那么快。”我道,把灰全部都抹均匀。
  他蹲下来帮忙,闷油瓶也凑了上来,我们把香灰涂满了一大片区域。很快,一片歪歪扭扭的文字出现在面前。
  这些字每一个都有象棋大小,全部是繁体,刻得无比的潦草,有些几乎模糊不清,但数量颇多,有三、四十个,大大小小的。
  看笔记,应该是一个人所刻。
  文字是汉字,但其中有些字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方言发音。
  胖子疑惑道:“难道之前的工匠和我们一样,也在这石岩上讨论过东西?”
  我摇头说不是,这些文字是连篇的,显然刻的人写的是一整段话,不过刻痕非常浅,和我们一样,应该也是用石头简单地在岩壁上划出来的,没有用到雕刻工具。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出于什么目的,在这神像前写下这些字呢?无从想起,但关键应该在文字中。
  我辨认了一下,文字是竖着读的,出去认不出来的,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然后用石头重新刻在一边。
  是一段很简单的话。
  十一月又七日。  东墙,自左七尺,有十六。  西墙,自左三尺,有七。  北墙,自左五尺,有十。  南墙,自左六尺,有四。  细数,须三日内掘出复工。
  “这是……采矿计量的记录?”我迟疑道。
  看整个语感,好像是一处留言,一个工头离开之前,留给其他人的一点提示,并且有一个嘱咐:细数。似是上级写个下级的。
  “东南西北?”胖子看了看四周,“是不是玉脉的分布记录?”
  我摇头,玉脉的走向完全是自然形成,一点规律也没有,只在一个剖面上定什么左几尺没有任何用处。“有十六”,“有七”,“有十”,“有四”,好像是一种计数量的标记,他在数墙上的东西。
  看了看东墙,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玉脉和岩石自然地皴皱,深色的玉脈之复杂,简直有如岩石的血管,根本无法用“十六”这么小的数字来表示。而且他最后有一句:须三日之内挖掘出复工,好像是说那“十六”、“七”所代表的东西,阻碍了继续开采。
  是什么呢?难道是石脉种无比坚硬的岩精?但是岩精坚硬的要命,且重达百吨,怎么可能在三日内掘出?
  我们都站了起来,走到东面洞壁的最左边,用手指量了七尺的距离,看看那部分有什么东西。
  七尺之后,还是岩石的表面,无数墨绿色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其实,这里的岩面我们看的非常仔细,就算不这么看,也知道表面上瞧不出什么来。
  “他上面写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掘出来了?”
  有这个可能,但再想了想,脑子里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
  我回到神龛前,把地上的香灰收拢起来,放回香炉里,然后拿着到那块岩壁前,抓了一把,在上头涂抹。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但等涂了几圈,果然,上面出现了线条,好像是某种东西的轮廓。
  “哎?”胖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种留言太含糊了,是汇总式的最后留言,肯定会在岩面上也留下记号。”我道,一边继续涂抹。
  很快,一个不规则多边的轮廓在石头上显现了出来,我从身上解下我的强力探灯,打开。轮廓非常明显,好比画画打草稿的时候,先用直的短线条勾勒出物体大概的外形一样。
  然而,我们并没有从岩石的脉络上,看出任何和这轮廓有联系的形状,好像是随意画在岩壁上的,用来做切割时的参考。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感觉遍体发冷,脑子里很多碎片开始自发的进行各种各样的组合,内心已经知道,这岩壁里肯定有东西,否则,这轮廓不可能刻在这里。他们要把这里的东西挖出来,所以做了大概的标记。
  为什么看不到?难道是方法不对?
  想着,我问:“你们谁知道,他们采玉矿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过程?”
  胖子摇头道:“不是用炸药吗?”
  闷油瓶却道:“先用火烧,然后用冷水泼,使石头自然裂开。”
  “用水泼?走!去打水!”我立即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证明什么,但心中有一股极强的直觉,碰到关键了!
  我冲到另一边的洞里,把脱下来的潜水服裤管打上结,然后往里面装水,再背回去,和胖子两个抓着往岩壁上泼。
  如此连泼了十几次,岩石的颜色因为渗水而变深。
  退后几步再看,由于泼了水,岩石表面玉脉的部分变得模糊,其他部分也变得光滑通透。原来这些石头也是玉石,只不过含量不同,所以被那些墨绿的翡翠称得像普通岩石。
  同时,我们看到了,那块岩壁中,透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是一个人影。

阴山古楼 第四十二章 假设

 我一边脱掉身上的潜水服,企图尽快恢复体力,一边就问胖子,他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推测?
  他摇头:“我自己觉得最靠谱的推测,就是我们都死了,穿透岩石进入这个洞穴的,是我们的鬼魂。”
  我苦笑,这话的意思我明白,并不是真的认为我们都死了,他想说的是,其他的推测比这个更不靠谱,这是没有前因后果的事。推测需要线索,但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一切只能假设。
  胖子道:“如果那作怪的东西,目的不是想杀死我们,那么,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咱们总不至于送命吧!如果要杀,何必换个地方?”
  我苦笑,不送命,那么是什么事情?难道这里会突然出现个大汉把我们强暴?我摇头道:“这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现在活生生的未必是好事。你吃醉虾不也是图个新鲜吗?”
  胖子吸了口凉气,想着确实悚人,就有点郁闷,骂道:“老子最恨这种摸不着,想不明白的东西了!你说咱们三个人是不是八字犯冲,怎么碰一起老走这种窑子?狗日的实在是魔障!还有那阿贵也真是的,啥也不知道,否则有点提示,也能提防点儿。”
  我暗暗皱眉,胖子说得很对,这件事之所以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无从推测,就是因为这样,现在的处境是莫名其妙就发生了的,在我们的已知里,肯定缺少了某一样非常关键的东西。
  调查从村子开始,一点一点衍生,所有的讯息都是由上一级的讯息带出的,现在知道了铁块的来源就是那些铁俑,知道文锦来过这个湖畔,也确定了考古队被人掉了包,并晓得了湖下古寨的一些秘密,虽然其中的线索有些还没完全连上,比如说这些铁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只要继续调查下去,我相信一切都会连起来。
  但是目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眼下的困境,却和这些讯息都没有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在村子中了解到的多种线索中,完全地缺失了一块。
  是在哪里漏掉了呢?
  刚才我问胖子他的推测时,发现这件事没法推测,没有人噩耗可以佐证的因素。想着这些,我对他和闷油瓶说:“我们应该把知道的东西从头完全理一遍。这个地方和这整件事情肯定有联系,从头完全都列出来,说不定能找到点提示。”
  胖子吹气,指了指地上,上面有他用石头刻字的痕迹,“我之前理过了,实在想不出来。你要理也好,你读的书多,应该比我好一些,我理到后来头都痛了!”
  我看着那些字,正是他专用的枚举法,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都写下来,包括所有的线索,然后在那里画圈,找到其中的联系。
  我道:“这一次和以往碰到的不同,所有的讯息都是碎片,你这么写,只会越写越乱。我先理一下,然后我们从一个概念开始,看着能不能搭积木一样把整条线搭出来。”
  我捡了一块石头,在另外的地上写上了几个关键字。从进村开始,陆续发现的东西和后续的部分全部连起来。
  铁块——铁俑的碎片——湖底的村子——不知是何用处——到处都有——似乎有危险——散发奇怪的味道
  照片——烧毁
  盘马的说法——考古队被调包——尸体找到——打捞铁块——目的?
  水下的古寨——汉式古楼——地下通道——大量铁俑——玉矿?
  封闭的矿洞——铁俑——同样的凿痕
  A、B——刺痛——昏迷
  C——窒息——昏迷
  写完后,把那些已经确定的东西全部划掉,表格就变成:
  不知是何用处——似乎有危险——散发奇怪的味道——目的?
  ——大量铁俑——玉矿?
  封闭的矿洞——铁俑——同样的凿痕
  A、B——刺痛——昏迷
  C——窒息——昏迷
  这样一来,我们能确定和不能确定的东西,全部都列了出来。
  接着,我们始将其中一些因素连起来,道:“首先,我们先肯定,古寨里的汉式古楼的主人姓张,暂时叫他张家楼主。”我看了闷油瓶一眼,“这人有军功,而且是个国学大家,可能是当地的军阀,当然也可能是其他背景,和事情的核心没有太多关系。”
  “在某年某月,这个叫张家楼主的人,因为某种原因——同样,这种原因我们不需要知道——发现着寨子底下有一个玉矿。在巨大利息的诱惑下,他伙同了这里的瑶王强挖,在瑶寨中修建一座结实的汉式楼宇,供手下使用。楼宇修得这么坚固,显然他们在这里的强挖时间非常长,可能准备几代人干下去。”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看开凿的痕迹,应该就是他们挖掘的矿洞,至少是其中之一。”
  说完我看向胖子,问他有什么要补充的?他摇头,我又道:“好,事情到这里一切正常,也都符合常理,可这就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了矛盾。显然目前所处的矿洞是全封闭的,所以我可以这么说,从一切正常到现在的处境,这之间的时间内,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得矿洞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
  胖子点头道:“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他娘的就是这洞后来出了事情。”
  这一部分是最初的假设,也比较确定,我将其作为起点写下来,然后在边上画了一个问号,“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不会是突然封闭,因为若是这样,会有人被困死。”
  “非也,你想,我们进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他们说不定后来找到了出去的办法。”胖子道。
  我摇头,那个年头的矿工是什么文化素质?他们能想到办法,我想不到?而且即使能想到,也不会太快,那么以他们当时有工具、有体力的状况看,应该会先有“砸”出去的想法,并在地面留下大量的碎石痕迹。
  不过,我毕竟当时不在现场,不好下肯定的论断,就没有反驳胖子。我们咬着嘴唇,开始想各种往里套的假设。
  还没想上两圈,闷油瓶就开口了,淡淡道:“矿洞中的神像,是瑶族的雷王神,是凶神,一般不会公开供奉,除非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我们都愣了一下,胖子道:“我靠!你怎么懂这玩意儿?”
  闷油瓶不回答,继续道:“这东西在里面,说明事情不是突然发生的,而且发生后,还能从外面拿来石像在这里供奉,代表这件事虽然很可怕,但是不至于把他们吓跑。”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设立神像,表明他们还想继续挖掘下去,所以用这个神像在这里镇压什么,事情虽然可怕,但只是心理上的恐慌,还没威胁到生命安全,咱们想想,换位思考,如果我们是矿工,在什么情况下也会这么做?”
  胖子吸了口冷气:“这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难道,他们在这里挖到了不吉利的东西?”
  我也点头,似乎在同时冒出同种念头,过去经常在老家听到这种传言,什么工厂动工,结果地基一挖,挖到了乱葬的死人骨头,就摆个关公镇一下。
  “这里是岩层,这种狗屁地方能挖到什么?”胖子道,“难道是霸王龙的化石?”说完哎了一声,显然感觉自己的说法挺有可能的,“你想,他们挖着挖着,突然挖到这么个史前怪物,肯定吓个半死,以为挖到妖怪的骨头了。”
  我拍了拍他:“同志,有空多读点书,恐龙化石的年代和玉的年代差了好几亿年,这里挖出恐龙化石,就好比肯德基全家桶一样。”
  “那你说是什么?”胖子不服气道。
  我们想了想都摇头,其实根本没法想,这种岩脉里能有什么既合理存在,有让他们觉得不吉利的东西?我真想不出来。这里合理存在的东西只可能是石头,难道是一块让他们觉得不吉利的石头?如果说不合理,那么什么都有可能。
  胖子走到那神像面前,问闷油瓶道:“小哥,这累王神凶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和咱们的钟馗一样,是抓鬼的?”
  闷油瓶摇头:“雷王,是专门克制邪神的。”
  瑶苗神话和汉族的不同,其中很多邪恶的东西都是神,能和正义的神平起平坐,普通的神干不动他们。
  胖子啧了一声:“也就是说,钟馗只是公安,这雷王是纪委会书记。”在一边的篝火里检出两根细柴,插进香炉里,拜了拜,“雷书记,不好意思,小弟们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没认出您来。这点东西不成样子,但也算是个形式,就当是张白条,要咱们能出去,小弟们一定把香油补上。我知道您搞纪委工作,很多东西收了不方便,回头您把您夫人电话告诉我,咱们跟您夫人联系……”
  我心说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道:“你也不是瑶人,人家怎么可能会保佑你?别浪费你的柴火了。况且只有上级给下级打白条,哪有下级给上级打白条的?”
  胖子道:“你懂个屁!你在杭州交税,去北京就不交税了?我这不叫白条,叫期权。咱们这叫先打个招呼,好过以后后悔。”
  说着他转身,不想那细柴因为头重脚轻,一下子带动香炉倒了下去,根部翘了起来,香灰全翻出来。
  胖子立即回身扶住,我笑道:“你看,人家清正廉明,不收。”
  胖子再啧了一声,把细柴掰撕一半,重新插进去,然后把洒出来的香灰用脚擦平,擦了几下,随着香灰被涂开,我忽然看见,他脚下的岩面上,出现一些奇怪的线条。

阴山古楼 第四十一章 封闭空间

闷油瓶表现得和之前不同,有点古怪,一直不怎么动,靠在角落里,转头看向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印象,但是我知道,事情才刚开始。”
  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胖子和闷油瓶把经历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原以为会听到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没有想到,他们说得无比简单。
  我离开之后,他们的行动和我预计的差不多,开始用阿贵带来的简易器械进行打捞。岩上的那些尸骨,是在枯树的枝桠里找到的,猜想可能是虹吸潮的关系,大的尸体最后都卡在了枝桠里,而抛入水中的装备在另一个地方,所以被挂在那片篱笆上。
  失踪前最后一次下水,胖子是第一个。当时他已经准备上浮了,却看到有东西在手电筒的照射范围里闪了一下,似乎是某种金属。
  下水本来就 是为了打捞东西,他自然马上被吸引过去,可等游到那里,却发现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大块的石头。
  头盔里的氧气差不多耗尽了,他也不能仔细看那些石头的缝隙,以为闪光是小块的金属或者玻璃,于是没有在意,准备上浮。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了他一下”,手上立即一阵麻痹,几秒内就传遍全身。他心说糟糕,想冲上水面,但已来不及了,下一瞬就昏了过去。等醒来,已经躺在了这个山洞里。
  闷油瓶的状况比他稍微复杂一点,但也差不离。他是去找胖子,所以下水很急,入水没多少时间,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想回头却晚了,在水下,他的身手再好毕竟也有限 。
  他的原话是:“我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动了一下,要回头已经晚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也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心说奇怪,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一下就失去了知常见,然后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好像是外星人干的事情。难道这里是飞碟内部?
  再次看向石洞,四边全是岩石,如果真是飞碟,也是石器时代的。
  我感觉到事情越发不靠谱起来,他娘的!胖子和闷油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失去知觉,如果是中了某种生物的毒,就该淹死了,但他们反而出现在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是神秘现象,太像是人为的了,应该是有人把他们迷晕了然后搬到这儿来。
  但,如果是人为的,又怎么解释现在的处境?这是一处完全封闭的山洞,什么人能把我们穿透岩石塞进来?刘谦?
  胖子想着那时的情形,还带着疑惑,“我很想不通,当时在水下视野不错,被扎之后到昏迷之前还有一小段时间是清醒的,我立即四处看了,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一种虫子或者鱼,个子比较小,只要贴在你的背上,你就发现不了,你身上有伤口吗?”我问道,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疼一下,若是被东西刺了,肯定有痕迹。
  “刚醒我就看了,没有任何痕迹。”胖子让我看他被刺的地方,确实什么都没有。“我觉得不太可能是虫子。你想,连小哥都中招了,什么虫子敢咬他?”我啧了一声,这事情太邪门了,讲不通啊!所有的情节都讲不通,完全不像“人”能做到的。真是湖神在耍我们?
  胖子继续和我说,这里唯一能出入的地方就是外面洞穴顶上的一条手腕粗细的裂缝。那支娃娃鱼就是从那儿发现的。大量的渗水从那裂缝而来,他们这两个星期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就靠喝水活着,他瘦了大概六公斤,皮都挂了下来。为了不消耗体力,几乎都是静坐着不动。
  外面另外一边还有一些过去开凿剩下来的木头架子,可以用来烧火,每天只烧一点,好在氧气不成问题。
  之前我突然出现,他们以为我是看到了娃娃鱼身上上标志,因而找过来,并且知道了进出的方法。没想到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害得胖子空欢喜一场。
  我吸了口气,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既然你们是突然昏迷的,为什么会让我顺着虹吸潮走?你们怎么会认为顺着水流就能到这儿?”
  胖子道:“是声音。我不知道这个没事所在的位置,但我知道肯定在虹吸潮的口子附近,因为到了晚上,外面的渗水就会有规则收缩,声音非常明显,好像呼吸一样。只有离虹吸潮非常近,才会有如此大的幅度。如果你发现娃娃鱼,被引到虹吸潮的口子附近,就可能会发现通往这里的裂缝。”
  我不禁暗骂,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太理想主义了!
  胖子的想法完全没有依据,事实证明顺着虹吸潮是死路一条,但我既然没死,也不想再埋怨什么。
  听完之后,我颤颤悠悠站了起来,虽然绝对相信胖子,但内心的强烈冲动还是让我想自己看看这个洞穴,仔细贴着这些石头看看。
  胖子看着就叹气,摇头道:“别浪费体力了。天真,你想想,他娘的我和小哥在这里困了两个星期了。这两个星期,我们能干什么?胖爷我刚开始也完全不信,一直认为可能有暗道,一直找,一点一点找,你知道把一块石头看一千遍是什么感觉吗?我看到最后几乎要吐了,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他的表情非常的痛苦,我能想像出那种上感受,但不自己看过,心里就是感觉空空的,就让他别管。
  吃力地扒着岩石壁走了一圈,这次看得非常仔细,胖子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岩壁确实完全是整体,偶然有细微的裂缝也是自然形成的,连刀都插不进去。最大的裂缝是外面洞穴的没洞顶,但也只有胳臂精细,源源不断的水从上面流下来,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坑,这些水又顺着底下的岩石缝隙流下去。
  这个洞穴的位置会在哪里?会不会在我溺水的地点附近?看这些凿痕,和那井下部的岩石痕迹很相似,肯定是同一批工匠凿出来的。
  那么,我们就是在湖底下山脉的岩层中了。我到底不是学地质勘探的,只知道一些力学知识,其他的完全没概念。
  敲击岩石,发出的都是无比沉闷的声音,似乎也不可能有暗道。而且闷油瓶在这里,如果真有暗道,他应该早就发现了。
  又去瞧堆积在一旁的东西。刚才相看之下,角落里似乎有几只石磨一样的东西,走近了仔细看,好像是铸铁的炉子,里面还有铁渣滓,一边是放着大量工具的架子,稳妥得不成样子。
  另外就是一尊大概只有啤酒瓶高的泥塑神像,是关公,又是别的菩萨,过往从来没见过,或许是少数民族的神灵。
  尝试着手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我身体完全无力还是它太重了,纹丝不动。胖子就道他早就搬过了,下面没有通道。
  走回胖子那里,终于确定他说得没有错,虽然之前便相信了他,但此时的确定是发自内心的。心里升起一股焦虑感,这是人对于封闭空间本能的反应。

阴山古楼 第四十章 洞里的问题

 胖子神秘兮兮的,而一边的闷油瓶始终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胖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但闷油瓶的态度告诉我,他并不否定胖子的说法。我心中的疑惑到达了顶点,决定先不去计较这些,看看再说。
  想是这么想,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被胖子扶着,哆哆嗦嗦的,要死死勾住他的脖子才能不摔倒。www.daomubiji.com
  所在的这个洞只有三十平方米,其实没有什么看头,火把转了一圈,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有。唯一特别的上面墨黑色的痕迹,不知道这里的岩石中含有什么矿物。
  我跟着他蹚水猫腰,通过那一道好比刀砍出来的通道,走到另一边的洞里。
  这里别有洞天,比先前呆的那个洞起码打了两倍,里面堆满了东西,都是一些生锈的工具,木头的架子背篓,还有堆起来的青砖,边上有很多我不认识的石磨一样的玩意。
  让我吃惊的是,这个洞的角落里摆着几只高达洞顶的架子,上面就躺着那种铁俑。洞里的洞顶和墙壁上布满墨绿色的条纹,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更加清晰,散发出琉璃一样的光芒。
  洞穴的中间,有一只倒放的罐子,上面是一个神像,不知道是什么神,前面还有几点的香炉,很简陋。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诧异道,看着好像是一个还在挖掘中的石室,工程只做到一半,工具盒、原料堆了一堆。
  “我们猜测,这里应该是一个矿坑。”胖子道。www.daomubiji.com
  “矿坑?”我看着周遭,“什么类型的矿坑?”再看向那些铁俑,问道:“难道是铁矿?”
  胖子摇头:“他娘的比铁矿可值钱多了!你来看。”他指向上面墨绿色的条纹,“你能摸出这是什么石头吗?你想想,这附近最盛产什么?”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摸了摸石上的纹路,感觉它出奇的温润光滑,简直像女孩子的脸。他没有瞎说,确实不一般。再一想,脑子里闪过一个概念,“我靠!难道这些石头是……翡翠?”
  胖子点头:“我不内行,但依我看,就算不是翡翠,也不会是太差的玉石。这样该是一条非常好的玉脉。”
  我啊了一声,脑子一跳,想起了之前在湖底石寨看到的各种奇怪现象。
  这个山洞看来也是那奇怪古楼地下的一部分,之前一直怀疑这里的山中有什么,感觉可能最大的是古墓,没想到会是玉石矿。
  这是没有想到,不过至此也想通了。
  这里有一个隐蔽的玉矿,和古墓时差不多的道理,可玉矿的价值,完全不是古墓可比的。黄金有价玉无价,拥有一个玉矿,富可敌国。
  这么一来,上面种种严密的布置,一下就完全和理了——如果是为了偷采玉矿,不说盖一座楼,就是盖一座城堡都不亏。
  在这里盖这座古楼,甚至可能连瑶王都有股份,并用特权实施保护,玉矿的价值太大,没有任何政权能放弃这种诱惑。
  至于为什么要藏起来?很简单,如果被任何其他地方的势力知道,肯定立刻发兵来打。这东西换成钱,能买多少鸦片烟土啊?
  “这里发生的事,我看恐怕都和玉矿有关系。为了这东西,在恐怖的阴谋诡异也不算离奇,价值实在太大了。”胖子道。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角落里放置的铁架和上面十几具横躺的铁俑,问道,“难道这些也是工具?他们嫌工头太苛刻了,所以把锄头修成工头的样子,然后天天砸?”
  胖子半笑不笑,似乎没什么力气开玩笑,道:“我不清楚,不过你看这些东西,都是铸铁的工具,边上还有铁托子,我认为这些铁俑和我们走大货一样,是用来运东西的。矿石挖出来,直接封到铁俑里拉走,到当地再熔开。当时兵荒马乱的,这样做 一来能防止路上出现意外,把玉石敲碎,二来上面有雕的花纹,防锈了再打碎,可以说是收来炼铁做子弹的。”
  “哦!”我吸了口气,心说原来是这样。
  蛇有蛇路,他们这种人一看就明白。我先前还觉得无比的纳闷,不由得有点失望,原来以为这铁俑背后还有更深的故事。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那些考古队打捞这些铁块,难道就是为了打捞其中的玉石?
  不太可能,玉石的价值虽然大,但以当时的国力,应该不至于穷到让考古队去打捞,难道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用处?
  胖子只是笑笑,表情并不轻松。贴着洞壁缓缓走了一圈,我继续道:“不过,看这个矿洞的规模,他们好像没有挖掘出多少,开采的广度不高啊!”
  “玉矿规模本来就不会很大,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他将我扶的正一点,“你胖爷我想让你看的,不是这些东西。”
  我转头继续看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能吸引注意力的地方,便问:“你要让我看的是什么?”
  胖子举起火把,问道:“你没有发现吗?这里没有任何出口。”
  我陡然一震,前一秒还抓住他的意思,后一秒就明白过来。急忙环视整个洞穴,一看,冷汗就下来了。
  确实,这两个洞都不大,刚才一路看来,没有见到能出去的地方。
  隔壁那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小洞非常简单,肯定没有出口,这里稍大一些,可同样也没有任何洞口。
  我脑子有点乱,立即转身,胖子扶着我又将两边的洞穴走了一遍。这一次彻底专注在找出口,看完之后,只觉遍体生寒,几乎无法说话。
  胖子说的没错,这里没有任何出口。所有洞壁都是整块的岩石,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这怎么回事?”我看向他,“怎么会这样?”
  他一脸的苦涩,不说话。
  我下意识去看洞穴的顶部,洞壁没有,就有可能在洞顶。
  洞顶非常矮,伸手就能碰到,环视一圈,和岩壁一摸一样,什么都没有,完全是整块的岩石。
  胖子叹了口气,摆手道:“不用看了!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所有的每寸每毫我们都找过了,这两个洞是完全封闭的。”
  我无法接受:“怎么可能?”
  胖子叹气道:“我不知道,但这确实是事实。这个洞,好像……”他顿了顿,语气有点迟疑‘“是完全封闭的,好像是从内部被挖掘出来的。”
  我呆了一呆,摇头道:“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让我靠在山岩上,看了看随后跟过来的闷油瓶,摇头道:“不知道。”

阴山古楼 第三十九章 奇洞

接下来的那几分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片漆黑的水道中,没有任何怪物,没有任何恐怖的东西。虽然我的主意识海不想承认,但潜意识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很短的时间之后必然死亡,真真切切的死亡,这一次逃不掉了。
  这种感觉的可怕,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我忽然对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决定感到后悔,一方面又想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要争取到最后一刻,但内心已经完全绝望,脑子不受控制地出现各种各样的念头。接着开始走神,一下想着当时如果浮上水面,现在会是什么情形?一下想着如果我死了,我的家人会怎么反应?后悔和恐惧让脑子一团混乱。
  氧气表早就没有了数值,无法确定什么时候会窒息,只能一边尽最后的努力,一边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到最后关头,我几乎是期待着那窒息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出现。随着能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一切都被拉长。恐惧让我痛哭流涕,根本无法镇定,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很快,氧气完全耗尽,我还是不停地吸着呼吸管,但是什么都没有了。憋着最后一股气,一直憋到极限,在剧烈的痛苦下,我下意识地用了嘴呼吸,一股酸呛猛地冲进肺里,整个人顿时抽搐起来。
  这是在水下,我没有第二口气来呛出肺里的水,呛过几下之后,那种酸麻便弥漫到整个肺,只觉胸口像要炸开。
  我无法形容之后的感受,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缓缓地,这些感觉都远去了,四周安静下来,眼前的光慢慢缩小,耳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水声。
  下一瞬间,一切都暗了下来。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了,再没有任何的转机。不是死在粽子手里,反而是淹死的。爷爷说的真的很对,既然死在粽子手里也是死,淹死也是死,为何要怕粽子而不怕水呢?人真是讽刺的动物。
  好在最后的平静感还不错,如果所有人死时都能这样安详宁静,那么,对死亡本身便不需要多恐惧,反倒是死亡前的那段时间比较难熬。
  当再次苏醒,我最开始感到一丝诧异,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思考能力是无法运作的,所以这种诧异我无法理解,根本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逐渐、逐渐地,意识才恢复过来。
  首先来找我的是疼痛,剧烈的疼痛一开始出现在手上,然后慢慢扩展,最后倒肺部。好像肺里有一张铁丝网,一呼吸就感到人又要死过去。
  我吧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抵御疼痛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适应了。接着,其他的感觉逐渐复苏。
  之前经历的一切这时才开始出现在脑海里,从防城港回来、下水、湖底古寨中奇怪的青光、奇怪的汉式古楼、铁俑、井下、最后的窒息……等等等等,一点一点都想了起来。随即心中就奇怪,自己当时必死无疑,怎么又醒了过来?
  有一刹那,感觉那些好像是梦,我说不定一直都在这里睡觉,淹死的情形只是一场恶梦,但浑身的疼痛让我知道这不可能,自己应该是由于什么原因获救了。
  尝试着动一下手,发现非常艰难,但能感觉大四周的潮湿,像在一块湿润的岩石上,耳朵和眼睛开始有了反应,听到耳边有声音并且逐渐清晰,有人在哼歌,而且……
  是胖子的声音!
  歌唱得极其难听,但我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立即用全身的力气想转头去看,结果疼得叫起来。
  歌声瞬间停止,胖子叫:“醒了醒了!”接着眼前亮起来,一张长满了胡渣肥脸出现在面前。同时,我也看到了闷油瓶,站在胖子身后,举着火把。
  我看着这两个猪头,起初还不敢相信。胖子开始说话,我的脑子仍不能很好地理解他说了些什么,但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他们!一下就百感交集,之前怀抱的剧烈恐惧、希望、担忧等各种情绪终于放开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眼泪想流下来,却不由自主笑起来。
  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无比孤寂之中的剧烈恐慌,从死亡边上擦身而过的绝望,再然后发现自己安然无事,这种狂喜是能让人疯狂的。但我之所以百感交集,却不是为这个,我心里想的是: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形,终于又和他们在一起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这种感觉太好了!
  一边抽搐一边笑肯定非常奇怪,胖子显然以为我抽疯了,立刻把我扶起来,二话不说就抽了两个耳光,一双大手跟着用力敲我的背,说道:“喘气!喘气!深呼吸!”
  他下手极重,我的闹戏嗡了一声,自谦的失控情绪一下就被打没了,再被他一敲,忽然就觉得急剧地恶心,开始呕吐和咳嗽,也不知道吐出来些什么。
  吐完后,我艰难地转头看向他们,视力越来越清楚,各种各样的声音变得更有层次感。
  “怎么样?还难受吗?”我听到胖子问。
  我怕他再敲我,马上摆手,但说不出话来。
  他明显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你醒过来了。他娘的!老子以为你这次肯定得成植物人,那老子就罪过大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死?”我下意识就问。
  “这你得去问阎王爷。”胖子道,说着把我扶起来靠在石壁上,让我放松。
  我已经很清醒了,又看向他们,两个星期不见,两个人都好像在小煤窑当黑工一样,只穿着内裤,非常的狼狈,一脸胡子,而且瘦了不少。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虽然他们的样子很狼狈,但是气色不错,显然没有受伤。
  转头看左右,远处亮着小小的篝火,不知道是用什么搭的,照出了环境。这里是一个开凿出来的扁平的洞穴,大概有三十平方米打,站起来脑袋可以顶住洞顶,四处在渗水,像下雨一样,地面上都是湿的。岩石呈现出一种墨绿相间的颜色,在探灯的照耀下很漂亮。另一边还有一个半人高但很狭长的洞口,像被刀捅出来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操!这里是哪里?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把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挂了。”我骂道。
  胖子咧嘴道:“这说来话长,本来还担心你找不到我们。怎样?你是不是看到我那通讯员才找到这里的?”
  说起那“通讯员”我就有气,恨不得一下掐死胖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作罢,骂道:“你那通讯员太他妈不敬业,差点把我搞死!”
  “靠!我能找到那玩意儿就算不错了。”胖子问道,“你快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听了好不来气,心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你们救上来的吗?”
  胖子本来很兴奋,听我一说,突然面色就凝固了,“我们救了你?”
  “是啊!”我于是把自己找到那娃娃鱼,随后下到井里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胖子听后露出很古怪的表情,回头看闷油瓶,闷油瓶坐在他后面的石头上,面色阴晴不明。
  我奇怪道:“怎么?有什么问题?难道不是你们救了我?”
  胖子缓缓摇头道:“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你完全不知道?”
  我一头雾水:“知道什么?”再看他们的表情,忽然感觉不妙,立即问,“到底怎么了?我身上出了什么事?”
  胖子颓然坐到地上,骂了一声娘,似乎一下就被击倒了,叹气道:“你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我不由得恼怒,骂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娘的玩什么哑谜?快告诉我。”
  胖子打了个手势,让我问闷油瓶。我看向他,就听他道:“大概五个小时前,你出现在你现在躺的地方,深度昏迷,几乎没有知觉。我们对你进行了简单的抢救,然后,过了五小时,你醒了过来。”
  我等着闷油瓶说下去,他却闭嘴了。
  “ 没了?”我诧异问。
  “没了。”他闷声道。
  “你没说你们是怎么救到我的。”我道。
  胖子看着我,“你没听清楚重点,我们根本没有救到你。五个小时 前,你出现在你现在躺的地方。”他一字一顿,“出现,也就是说,原来那地方什么都没有,突然你就躺在了那里。”
  我皱起眉头,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是说,我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
  胖子点头,“我和小哥一直在另外一个洞里,那里比较干燥,但是我隔一段时间会到这儿来取水。发现这个洞里忽然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吓了个半死,但你胖爷我立马就认出了你,把小哥叫来,一起把你抢救了回来。你当时已经咽了气了,所以真要找个救命恶人,你胖爷我还是有资格客串一下的。后来怕你身上有什么骨折,我们一直不敢移动,就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我看胖子的眼神,知道他不是胡扯,顿时陷入了沉思。
  还真是没有想到的发展,我本以为昏迷之后有什么奇遇,被胖子和闷油瓶及时发现,然后获救,现在看却不是这样。然而我不可能在昏迷的过程中自己到达这里,也不可能透过瞬间移动来到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救我的另有其人?有另外的人把我救了起来,送到这里?
  那里是湖底的废弃井道,不可能有人打酱油路过,也就是说,有人在跟着我。
  我和胖子说了我的想法,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痕迹,但他和闷油瓶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不认同。
  胖子苦笑起来,拍了拍我,大声发泄道:“狗日的!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能把你带到这里来,那么他娘的,它首先肯定不可能是‘人’。”
  “为什么?”我问。
  他又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在这个洞里走一圈,你自己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阴山古楼 第三十八章 玉脉

这几个字刻得非常粗糙,字形丑陋,但是极其用力和清晰,手电筒都被刮得变形了,可能就是它老是一明一暗的原因。
  手电筒的玻璃罩上,糊着厚厚的一层防水胶布,颜色是绿色的,青光他娘的就是这么来的!我不由得暗骂,死胖子把我魂都下没了,就是有搜索队看见,恐怕也会吓死。
  这几个字的意思非常的明白,就是告诉我,他们还活着,但是需要救援,找到他们的线索就是虹吸潮。
  这种手电筒最多的用电时长不会超过十小时,现在还能发光,光线这么亮,绑到娃娃鱼身上的时间就不会长,他们一定还活得很好。
  胖子这家伙真是不得了!这娃娃鱼到现在才出现,显然是他判断出我就会在这个时候下水。可是,这里离失踪的地方起码一千多米,他们是怎么不用氧气瓶而到达井下的?
  算了,我不愿意细想,只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一块隐隐约约地打石头终于沉了下来。能知道他们肯定还活着,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出来。
  之前在岸上看到虹吸潮现象的时候,推测这湖底可能与地下河有相通的口子。现在再看,推断是正确的,而他们受困的地方,就在口子附近。
  胖子说顺着水流,但虹吸潮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有水流?
  我甩掉手电筒,想用手去感觉四周的水流,可冰凉的湖水让我的手一片麻木,感觉粗糙的东西还可以,敏锐地感觉水流完全不行,而且就目测,水流是静止的。
  又想了想,有了一个办法,抓起一把铁人上的沉淀物,让它们漂散在水中。
  探灯的光线下,白色的悬浮颗粒一下扩散开来,我仔细看着,它们在水中渐渐平静,然后,极度缓慢地,开始朝井口移动。
  果然!这里有着非常非常缓慢地水流,向着井的下方。
  虹吸潮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微弱到肉眼无法察觉。再看方向,现在另一边的氧压可能很低,使得这里的水流在往那里反吸。
  看了看氧气表,还有一些时间,我只带了这一套氧气设备,如果这一次找不到人,可能要等阿贵把其他设备运进来才有第二次机会,就是两到三天后,我必须确认他们能不能坚持那么多天。如果有可能,这么短的距离,我希望能够把他们一次带出来。
  估计了一下时间,氧气表为零之后,里面的压缩空气还可以坚持二十分钟。只要把回程的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我能用来探索的时间,最少还有十分钟。
  事不宜迟!我解开身上的氧气瓶,用手提着先沉入井中,然后一头栽下去。
  井内非常狭窄,好在挖得笔直,一路往下沉去,看着高度表,很快氧压已经超过七个大气压,深度快接近九十米了。
  头朝下,身体的不适感达到极限,之前是精神非常紧张才没有感觉出来,现在只稍微轻松了一点,令人极度窒息的压力所带来的恶心,立刻开始在喉口泛滥。
  这时决不能吐,我体内的器官里有气体,一吐之下,受到压力的影响,积物反而可能全冲入气管,我只得硬生生忍住,几乎是用上全身的力气,把注意力转移到探灯光的光斑处。
  不久后,青砖消失,露出了岩石的脉络,显然他们的工程只做到这里,底下就是单纯的挖掘。也在这时,我开始感觉到不妙,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井的深处发出来,水流速度则在一点一点地变快。
  越听越感觉不对,好像是非常湍急的水流声,正想停住好好听一下,下面的氧气瓶忽然被一股力量拔动,抖动起来。
  我是用牙齿咬住呼吸器,让呼吸管挂着氧气瓶的,本来就很吃力,这一抖动,一下没咬住,呼吸器就从嘴里脱了下去,往深处沉去。
  我立即冲上前去抓,好在做了保险措施,有条带子挂在脖子上,便想拉着带子吧氧气瓶拉上来。没想到氧气瓶沉下去一米多不到,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井的底部,原来井道下面是一条与井垂直的水道,当中的水流非常湍急,一下就把氧气瓶吸走。刚想大骂,氧气瓶连着脖子的带子先被抽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我的脖子勒断。
  眼见自己整个被扯着往激流里去,我牙一咬,想用脖子的力量(想)把氧气瓶拉出来,但是只坚持了几秒就知道不可能,而且因为颈部的血管被卡住,脑子开始供不上血了。
  我心中臭骂胖子,怎么没把这个写出来?又想单手把带子解开,但解开了不也得死?此时我已经快无法思考了,干脆手脚一松,往下一沉,先顺着水流再说,反正胖子也让我顺着虹吸潮前进。
  还没等有什么感觉,人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往下拉,半秒钟后,已经被拽进了水道里,打着转儿被水流带着走。想保持住姿势,肩膀却连连撞着四周,好在水道本身有两三个人宽,而且常年被激流冲击。十分光滑,否则要有什么犄角旮旯,这两下肯定皮开肉绽。
  也巧,氧气瓶在水里打转,也转到了边上,稍微一个迟缓就和我撞在了一起。我此时已经气短,几乎坚持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住它。
  好不容易在湍急的水流中找到那条蛇一样的呼吸管,急忙塞回嘴里。还没吸上一口,却到了一个急泻而下的下坡,我直接几个大翻转,脑袋一路像弹珠机一样弹着洞壁就下去了。
  这一摔直接把我摔懵了,好长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本能地死死咬住呼吸器,也不知道又往前被带了多久,忽听一声巨响,前面的氧气瓶撞到了拦着水道的什么东西上。
  我清醒过来,想保护脑袋却没时间反应,随即也撞到那东西上,一声闷响,撞得七荤八素。我也没有氧气瓶那么有弹性,一撞之后,只能被水流死死地按在那儿。抬手一摸。发现是个铁栅栏,用劲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再摸着,没有缺口。
  这里难道就是目的地了?抬头一看,四下却没有任何通路,全是结实无比的岩壁,死路一条。
  我不相信,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探灯仔细去照,确实没有。
  他娘的!真奇了怪了!胖子说顺着虹吸潮就能找到他们,怎么现在是死路?
  再一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糟糕,难道胖子的所在地是水道中段?我刚才被撞得浑浑噩噩,已经错过了?
  方才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没想过去看四周的情况,而且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什么出口,然后立刻进去,好在我感觉自己被冲下的时间不长,那个入口如果真在通道里,应该距离不远。
  这地方比较宽敞,我背上氧气瓶,开始尝试顶着水流抓着岩石往回走。可才走了两步,便意识到有点要命,水流太快了!就是有手抓的地方也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移动,更何况岩石壁还光滑得要命。
  我用尽各种办法,尝试各种角度,结果都是失败。最成功的一次大约离开铁栅栏十步,但脚一打滑,立即被打回原形,且彻底筋疲力尽。
  被水流压着,我越来越感觉到不妙。
  这儿看着似乎很普通,但绝对是个绝境,我等于被困在了一个没有牢笼的地方。胖子怎么没把这细节写下来?
  要真出不去,这次就被他害死了!
  看了看氧气表,数值已经无法显示了,显然随时都可能用完。我有点慌,把住铁栏杆用力摇动,想看看能否拆下来往后走,却发现全都是用铁浆浇在石头缝里的,结实得要命。
  后面一片漆黑,探灯照去,就见水道急剧下降,水流更加湍急。也许正是为这个原因才在此地修起铁栏杆,怕人被卷入到更加狭窄的水道里去。
  一时间我真的慌了,连呼吸器都有些咬不住,连忙深呼吸,告诉自己镇定。
  以前总是能在被困的时候想出什么办法来,因为人是一种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能发挥出巨大潜力的生物。我开始迅速思考,同时不停地看,不停地摸,想找到一丝灵感。
  一开始我还信心满满,认为天无绝人之路,但让我绝望的是,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虽然是开放式的环境,但十分的单纯,摸了半天,只是更确认了自己不可能战胜水流,也不可能拆掉铁栏杆。
  尽管继续思考,但我心里已隐约出现一个念头:这次逃不掉了!
  必死无疑。

阴山古楼 第三十七章 胖子的小聪明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好像是一种大个儿的娃娃鱼,以前在老家吃过,但从没见过这么打的,看着非常瘆人。至于那手电筒,我一见太阳穴就一跳,正是之前裸潜的时候用的老黄皮手电筒。
  这肯定是胖子他们带下来的,看那娃娃鱼身上的线,也肯定是人绑上去的,难不成是胖子他们的杰作?
  我脑子一转,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这么干,胖子很可能是想让别人注意到这只娃娃鱼。
  难道他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求救?
  打死我也没想到,那青光是这种东西发出来的。他娘的!手电筒光怎么变成绿色的了?
  一下放松下来,人顿时瘫软,浑身都松了劲。看来我想的没错,他们在水下真有奇遇,现在很可能还活着,只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不得不透过这种方式求救。这个地方很可能有空气,但是为谁所隔断。
  虽然不知道胖子和闷油瓶在水下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到达那地方的,但能摘掉他们很可能还活着,感觉太好了!
  以胖子那种鬼精性格,娃娃鱼上面可能还有关于他们近况的线索,得把它逮住才行。可人在水下手脚很不方便,再看那东西游动的速度,恐怕够呛。
  娃娃鱼是水中一霸,咬人非常厉害,而且这个头也太大了,一口下去,恐怕我的手指都得交代。
  不管了!再戗也得试试。
  我举起军刺,缓缓地游过去,尽量地慢,但只靠近了一米多,嗖的一下,那东西猛地一摆尾巴,闪电一般游出去六七米,停到了砖石的另一边。
  靠!这东西就算在岸上用鱼叉都不一定能叉中,更不要说我现在得在水里用手捉了。好在它看似温顺,没来攻击。
  我还想尝试,继续缓缓地靠过去,这一次几乎挨近它了,但就在伸手的哪一刹那,它又迅速地闪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水下不可能抓到这种东西,它滑动尾部形成的水流很有劲道,不难想象爆发力有多大,即使抓在手里,凭我的力气很可能也制不住。
  氧气灯发出警报,我有些急躁,用手电筒四处去照,想找找有没有可利用当工具的东西。偏偏周围什么都没有,那些铁俑重的要命,就算有用我也举不起来。
  念头一转,想到自己带下来的那根军刺。这可说是我的精神支柱,虽然从来没用过。
  我实在不想伤这条娃娃鱼,怎么说它也是一个生命,但到了这个时候,心中无比急切,再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的恶性一旦上来,什么怜悯都是空话。
  我再次游过去,举起军刺就像把它钉死,就算一下钉不死,至少让它受伤,没法再游得这么快。
  它停在了铁架子的脚下,趴在上面的青砖上,我屏住呼吸,浮尸一样缓缓漂过去,一点一点地靠近。眼看来到离它只有半个胳膊的地方,犹如电影的慢镜头般极度缓慢地举起手里的军刺,挪动到差不多的位置,便想刺下去。
  可能是我的杀意被娃娃鱼感觉到了,它嗖地往前挪出几公分,与之同时,我心一狠,军刺一扎,刺在了它的尾巴上。
  那东西尾巴上全是肉,疼得卷了起来,力气果然非常大,军刺几乎脱手。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上面的手电筒,但在水下阻力太大,一下没抓实,娃娃鱼竟把尾巴直接挣断,飞也似的游出去六七米,这一次不再停下来,往砖室的另一头逃去。
  没了尾巴,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摆动脚蹼往里追,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抓到,但人在水里,这样一抓的精确度实在太低,总是在自认肯定能得手的情况下被它逃脱。如此连追几十米,我先前已在水下潜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就跟不上了。
  我死死地咬住呼吸器,用手拉住铁架子借力,勉强跟着。青光忽然一个转弯不见,顺着消失的弧度扑过去,就见墙壁上的青砖空出一个洞,伸手进去,立刻摸到手电筒,但却怎么抓也抓不出来。
  娃娃鱼一定死死抓住了里面的砖壁。
  我蹬起双脚。顶住砖石的两边,用全部的体重往后翻,就觉手上猛然一松,手电筒被拔了出来。整个人紧接着一个跟斗甩翻出去,撞在后面的铁架子上。
  好不容易稳住姿势,往手里一看,绑着手电筒的绳子,原来正是胖子旅行包上的尼龙丝,那东西吃不了力气,断了。
  再用探灯照了照洞,娃娃鱼窝在里面,看样子是不肯出来了,我也懒得再理,急忙把手电筒放在探灯下,想看看胖子是否另外做了手脚。那上面果然刻了几个字:SOS,跟着虹吸潮。
  翻过来,后面还有一行小字,但已看不清楚了。

阴山古楼 第三十六章 后半部分在地下

我的概念完全被颠覆了,这幢古楼不光位置不太对,连结构都如此的诡异,通往后进的门后,竟然是一道往地下的走廊。难不成后面的整个大宅子全都修建在底下?设计者显然刻意做了手脚,可能后堂实际的长度,和房间内部的长度不一样,别人进来,看到这门就以为是后门,其实它离真正的后门还有一段距离,中间做了隐密的走廊。www.daomubiji.com
  大门开在地面上,其他部分修在底下,这还算是宅子吗?简直是老鼠窝。设计者真的太有想象力了。
  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是三叔很久以前和我说的,深山里盖别墅,不是华侨就是盗墓。这儿算是深山了吧?这深山中的古宅,莫非是个盗墓的假楼?好比经常听说有人在古墓上头修一猪圈,然后来掩护盗墓一样。
  表面上看,实在太切合这种说法了,从走廊下去,可能就是他们正在墓掘的古墓,这些铁俑是从古墓中挖掘出来的陪葬品。
  但再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盗墓贼的脾气我了解,哪怕是最有实力、性格最古怪的盗墓贼,也不可能为了盗墓而修建一道如此结实的走廊!这一看就是非常有经验的工匠所修建的永久性石街,而非临时起意。
  况且,为什么要在瑶寨里修汉式楼宇?假楼的存在是为了隐蔽,不让人注意盗墓活动,在瑶寨中搞一个汉楼,那不是更加显眼?
  依这种思维,最好、最有效率的办法,应该是在此地修建一个瑶族高脚楼,然后在晚上直接挖个洞下去,修建一幢如此高大结识的汉式古楼,耗费的时间和金钱,可能远远大于盗挖一座古墓的价值,也太张扬了,完全没有必要。
  非要这个说法可行,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下面的东西价值大得无比惊人,而且极难进入,可能要二十年、三十年以上的经营。但我也基本能肯定,这下头不可能有什么大墓,因为此地正好位在山区低洼处,所有的地下水全往这里走,根本没法修过大的墓葬。 www.daomubiji.com
  从我学建筑的一些知识来说,还能肯定一件事情……这座建筑似乎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用途儿特意修建的,所有的特徽都在为这种用途服务,目前不知道这个用途是什么,所以无从判断,但这用途的核心部分,应该就在地下。
  看了看氧气表,所剩无多了,最多还能坚持十五分钟,没有时间再耗着,再看这道走廊,好像并不太深,十几步之后就放缓了,下头是青砖的地面。
  青色的光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的危险气息。我想,就算是水鬼,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好像在刻意指引着我进行这一步又一步。如果真要取我性命,我恐怕早就死了。
  之前的经历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废,于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打开那扇门,朝漆黑一片的下方游去。
  来到底部,拿探灯一照,我立刻就吸了口凉气。
  下面是一间砖头砌成的地下室,不大,非常的狭长,长度很夸张,我在这里看不到另一端的尽头。
  砖室的两边摆着很多的铁架子,上面一具一具地平躺着无数铁人。
  这有点像龙羔子,两边的铁俑好比刚烧好的瓷器,全部陈列开来,在黄色的探灯光下,铁俑又好像一具具尸体,大有国外大教堂,秘藏地下室的感觉。稍微一估计,最起码有六百具。
  难道这里以前是一个铸铁人的工厂?
  这地方的沉淀物少了很多,很多铁锈斑斓起了锈鳞,看着像腐烂的的黑色尸体。
  一路过去,我发现铁俑的动作都不一样,更诡异的是,所有的铁俑都没有右手,所有的右手都被破坏掉,撕口很不规则,似乎是人为的。
  之前的极度恐慌已经让我麻木,警惕着四周,继续贴着地面往前。一直到房间的尽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地下庭院,而是一面封闭的墙,只在尽头的砖石地面上看到一口井。
  在地下室挖一口井,而且是在水源充足的广西,那是脑子烧坏了的做法。再看井旁修有凸陷的、便于攀爬的阶梯,立刻就明白了下面有东西。
  此时,先前的预判开始动摇。这太像假楼盗墓的迹象了!也许底下真的是一个古墓,也许就是有这么一个老瓢把子,性格非常古怪,喜欢花大价钱在盗墓上面盖超级豪华的房子,甚至盖得比下面的墓还豪华,还希望把房子造得极度与众不同,让别人越注意越好。
  也许还真有一皇陵修在了地下水超级丰富的地区,他娘的海里都有人修呢!凭什么就不许人家泡在水里?
  我拿探灯往井里照去,如果这是一个盗洞,如此的结构足以确定,古墓非常难以进入,又需要修筑一条走廊,以便大型机械火很多人同时工作,墓应该是在别人的房子下面,他们只好探取迂回的办法,而非直上直下。如此这般,这伙人肯定不完全是专业的盗墓贼,很可能是一个人非常多而且龙蛇混杂的队伍,如此想来,很像过去那些盗墓军阀的作风。
  军阀在当地视力及其庞大,想在瑶寨里修个楼,没有人敢说不,同时,和瑶苗的关系又很紧张,万一让瑶人知道他们在寨子里盗墓,难保会民族矛盾激化。
  一方面要快,一方面要藏,如果地下的坟墓巨大,为了节约时间,的确可能修一条结识的走廊,便于打量人员进出。再对照上头的那对联,这张家楼主有军功在身,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得觉得自己挺厉害,再见井下幽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我背着氧气瓶,没法下去,便准备把身子撤回来。
  这时,井下幽幽地亮起了绿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来了!这一次能看到光离井口很近,只有两三米。想用探灯照,没想到还没动作,那绿光先动了,瞬间朝我冲过来。
  我立即举起军刺,心说动真格的了!但那绿光来势太快,猛一下便如流星闪过耳边。
  那一闪间,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立马肯定这不是幽灵水鬼,更像是一只发着绿光的动物。
  急忙转身,只见绿光闪入了边上一只铁架子里,一下子就灭了。用手电筒去照,只一闪又亮起来,像在和我的手电筒光呼应。
  终于,我看到了那东西的真身。那好似一只无比肥大,犹如四脚蛇一样的灰色东西,有我的胳膊长短,正趴在一个铁俑的头上,身上好似绑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手电筒,正幽幽地发着绿光。

阴山古楼 第三十五章 影子的真面目

我看着那人形,莫名其妙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一眼的感觉,它其实是石像,但随即就意识到不可能,因为形态太过于逼真了,感觉真像是一个被固化的吊死的人。那个年代,就算有人要雕刻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也不会雕得如此写真,南蛮地区虽然有很多邪神,但多走夸张路线,也没有写实的。
  一路过来的怪事如此之多,让我不敢轻视,搞不好刚才发出绿光的就是这东西,位置看上去也正好。
  小心地靠近那人形,游近之后,蜡化死人的感觉更加明显,另一方面,我发现它的右手自手腕处断开,整个手缺失。不是一开始就铸成这样的,而是被破坏的。
  小样!想学维纳斯没学到家啊!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利用军刺刮掉上面的白色沉淀,想看看它本来的颜色。
  刮掉一块一看,我吃了一惊,这东西本身居然是黑红斑斓的花色,但不很鲜艳,暗淡地纠结在一起。好比霉垢一样。再继续刮,就发现黑黑红红的斑驳霉花原来都是铁锈,这东西竟然是铁的。
  不会吧!是具铁俑?壮着胆子用手捏了一下,果然是实打实的铁,有些地方可能淬炼得好,还没有腐烂,甚至能看到上面雕刻着非常精致的花纹,其他表面则完全生锈,都是暗红色的斑点。
  我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所有的附着物都从它身上刮落下来,一具造型非常其特的铁俑很快出现在面前。
  我不由有点惊呆,因为刚才这东西给我的印象,是造型逼真但表面简陋,可现在再看,它的表面原来经过打磨抛光,虽然现在锈得不成样子,但能肯定之前非常精致,浑身都是优美的花纹,是一件艺术品。用手去摸,感觉到这些花纹和在闷油瓶床下发现的铁块花纹完全一样。
  我明白了!那些考古队在水下打捞的东西,就是这个!那些铁块,就是这种铁俑的碎片。
  这东西算是文物吗?有考古的价值吗?
  转念想到闷油瓶说过这些铁块非常危险,我留了个心眼,不再去触碰,保持距离,仔细观察。
  我对铁器毫无研究,但对鎏金铜器的认识颇深,铁俑在古玩市场见过,属于锡铁器,都是小件,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一来古时候的铁很贵,这么大的铁俑,不说其他,就是耗费料斗非常惊人,二来铁器不容易保存,太容易生锈,有非常多的明代铁佛,其实都是中空的。
  如果这东西整体的做工都和闷油瓶那铁块一样,基本就是实心的,里面可能包着东西,但也不会太空,可能非常重。如此重的东西,难道是佛教的大铁法器,锁什么妖用的?
  我胡思乱想,但也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事情没有一条牵头的线,怎么琢磨都不会有用处。
  本想看看铁俑身上的花纹,可锈得实在太厉害,根本看不到整体,其他地方也瞧不出名堂来。盘马曾说铁块很多,难道这里不止一个铁俑?
  但四周空空荡荡,啥也没有,这种东西这么大,也不可能被压在那些坍塌物下面看不到。考古队带走的那些铁块,是从什么地方打捞起来的?
  难不成这里的每间瑶寨之中都有同样的铁俑,分布于整个寨子中?还是说,藏在古楼内的其他地方?
  下意识转头,看到后边的大门。
  回想那张照片,屏风的一边,有一条走廊,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发现照片上的走廊所在,在这里就是后堂的后门。
  普通的老宅中,这道门后应该是第一进大院,可这里只有一幢古楼的前脸,所以这道门之后就出去了,外面是古寨的青石板街道,不可能是走廊。
  然而记忆里,照片中的门框和这里的一模一样,毫无疑问了,拍摄地点就在这儿。怎么会出现偏差呢?难道在拍摄照片的时候,这里有走廊,但后来被拆了?
  我的时间观念完全混乱了,看来那照片的拍摄时间,这古寨沉没的时间,都必须重新考虑。
  游近去看,雕花的门完全没有腐朽迹象,拉了一把,发觉它外表仿木,其实是铁门。再用探灯去照,顿时一愣,没看到外面的青石路,这门后面,真的是一道走廊。
  走廊不是平的,而是倾斜往下,通向地下深处,两边的情形,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愈加肯定照片上拍摄的地点就在这里,心中一个激灵,心道不会吧,如果是这样的结构,这后堂的后门连着走廊,走廊通往地下,难道这古宅是有后进的,但这后进的大院,是修建在地下?

阴山古楼 第三十四章 成真

我一下子就僵住了,双脚发软,整个身子都脱力了,不敢再动一下,目光也不敢离开,探灯就一直照着那个方向。
  在强力探灯的穿透下,人影相当清楚,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姿势,这个人的姿势非常怪异,整个人几乎是直立在那里,整个肩膀是塌的,我第一感觉是这人和我一样浮在那边,但似乎那人影纹丝不动,只有窨尸才会那样。
  当时的那种窒息感已经到了极限,这可能是我到现在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要是在陆地上,能有无数种解释,可这是在湖泊的水底,水深六七十米的地方,这个影子悠悠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绝对不是什么潜水员。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怪,还是水鬼!
  没有人能不用氧气瓶在水下生存,也没有人可以在水下这么站立。我心里发毛,这次他娘的真的撞了大运了,给阿贵说准了恐怕真是只水鬼,由不得我不信了。
  想到水鬼,我立即就想到了之前我们在寻找的那些尸骨:这是考古队的那些人死了之后在水里尸变的粽子?那是之前这村子被淹之后的亡灵?闷油瓶和胖子的失踪,是中了这些东西的招?
  如果是粽子还好办,我全副装备怎么也不可能比它跑得慢,要是鬼魂,我恐怕就得要做他的替死鬼了。胖子他们如果遇难,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来帮我。 我完全不知所措,不敢前进又不敢转身,因为怕一转身,这东西立即扑过来,我宁可看着它把我杀了,也不想忽然感到背后有异。
  只能死死盯着那影子。然而,我僵直了片刻,却发现那影子纹丝不动,那种不动非常奇怪,犹如石雕,连一点移动都看不到。同时,我有了一种更加奇怪的感觉,我感觉这影子,他娘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奇迹般的越来越强烈,似乎是潜意志在指引我,我鼓起勇气,那影子在屏风上的形状却开始一点一点变化。 冷汗又不可抑制地下来了,我看着那影子的变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甚至一度压过了我的恐惧。走了大概七米的距离,这种感觉已经到达一个极点,就在那一瞬间,我想了起来。 我的老天,这个影子,这个屏风,不就是楚哥那张照片里的那个影子吗!
  在我来巴乃之前,我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三叔的老朋友楚哥寄给我的,上面拍摄的是一幢古老建筑内部的情形,里面就有一道屏风。而屏风的后面,也有一个人的影子。回忆起来,这人影,竟然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因为那照片后面写了格尔木的鬼楼,我当时判断那照片是拍摄了格尔木鬼楼里的情形,现在看来我错了,难道那照片后的注释不是注释那张照片本身的,那张照片难道拍摄于这里?
  但是当时那张照片并没有任何水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拍摄的是这样,那么照片拍摄的时候,这水下的古寨还没有被淹没。
  那种照片应该最早也得是三四十年代的东西,难道这个古寨被淹没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久远? 照片……影子……水底……难道楚哥给我的那张照片蕴含这我不了解的深意,而我只是把它简单地当成了一张信纸?他给我那照片,就是想我来寻找这照片上的影子吗? 我的脑子一下清明,随后又被无数的诡异年头充满。
  让我脑子一片混乱的是那个影子,那张照片中,那影子的姿势如此怪异,但是现在这个影子,几乎和那照片中没有丝毫差别。
  如果那照片拍摄的是这里,那就是说在拍完照片后,这影子没有任何移动,一直在这里?那就不可能是水鬼,因为当时这里还没有沉在水里呢,这影子应该是个死物。
  我愣在那儿,忽然就来了一股勇气,找了一块砖头,摆动脚蹼,一下就朝屏风游了过去。快到屏风的时候我把砖头往屏风上一砸,心说去你妈的。但还没说完,我就后悔了。
  屏风已经被水泡得根本吃不了力,石头砸在屏风的柱上,屏风一下子倒跨了,腐蚀物像雪花一样飘了起来,朝我扑面而来。我立即后退,拿着探灯去照,但是一眼看去全是漂浮物。我用手拨开把台灯往前照去,混乱间,从漂浮物中伸出一个东西来,一下子朝我扑来。
  我立刻就炸了,挣扎着往后退,同时拿着军刺就开始乱刺,刺了十几下,什么都没刺到,嘴巴里的呼吸器反而掉了。
  我手忙脚乱地抓回来,眼前的漂浮物已经被水流冲得散开了,我面前只是一根白色的浮木。 我骂了一声,一脚踢开,用探灯去照屏风后影子的位置。
  那影子还立在那里,漂浮物逐渐稀薄了一点,它的真面目已经或多或少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有头,有手,有脚,站立在那里。浑身是白色的附着物,呈现着一个非常僵直的动作,好像是一具被僵化的死人,被吊了起来后,不知怎么蜡化了,尸体被包裹了起来。又好像是石像,非常难以形容。
  它的面部完全被覆盖,也不知有没有表情,但看着确实是个死物,因为它如果能动,身上的附着物肯定不会积得如此之厚……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阴山古楼 第三十三章 绿光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靠身体的第一本能就转过了身去。透过前堂的后门,就看到天井对面的后堂里,亮起一团诡异的绿光。光线从腐朽的雕花窗透了出来,朦朦胧胧地在水中“弥漫”。
  绿光诡异非常,和之前如出一辙。现在距离如此之近,可以发现那光线有一些非常难以察觉的抖动。这种抖动让整个天井都青惨惨的,鬼气森森,似乎一下子进入了另外一种空间。
  我咽下一口唾沫,遍体冰凉,心中的恐惧难以形容,就连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想躲也躲不了!
  我尽量镇定下来,一边朝那后堂靠近,一边告诉自己,既然到了这里,就已预见到这种情况。之前类似的情况也遇到不少,不是照样平安无事吗?我就不信这次能比之前的可怕到哪里去。
  从前堂出大门过天井到后堂,只要二十步不到,不知是因为我浑身僵硬,还是时间感觉错误,足足游了五分钟才到。
  后堂大门紧闭,窗户那里有几处雕花扇完全塌落,里面绿光弥漫,但是看不清楚。小心翼翼地往里照了一下,光扫过的那一刹那照出的一团阴影,几乎让我的心跳在瞬间停止。
  本以为会是一张青色的女人脸,结果只是一个影子。www.daomubiji.com
  后堂和前堂完全是一样的情形,除了地面上堆积的腐烂坍塌物,几乎空空如也。后堂的中间也有一块回避,森然的绿光就从那横壁之后隐隐约约地偷出来。
  这景象很像聊斋故事中的情节,破败的古宅,点着油灯的书生正在夜读,女鬼飘然而至,在宅外看着屋内的灯光。只不过现在换了个位置,书生在外看着屋内的火光,屋内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当时被淹死的女鬼。
  我将这后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弄清楚了大概的结构,以便万一发生冲突能够迅速跑路。正准备从窗户进入,青色光团却又迅速暗淡下去,直至熄灭。
  我心中一紧,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顿时屏住呼吸。
  它察觉到我了?www.daomubiji.com
  脑子里闪过非常多的画面,猜测回避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形,那只“水鬼”既然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肯定会潜伏起来,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不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就这么过去,万一真是水鬼,岂不是找死?
  我现在孤立无援,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不说这后面真是水鬼,就是忽然脚被卡主,或者氧气耗尽,都肯定得死在这里,而且几百年都不会被发现。真的就这么豁出去了吗?是不是应该再仔细想想?
  我一下就泄气了,刚才的勇气烟消云散,又不敢进去了。
  自己是不是被恐惧弄昏了头?
  现在这种情况,是否该先退回去寻找后援?
  可是,如此一来,之前我所做的事情就都白费了。闷油瓶和胖子他们完全没有痕迹,就这么消失在湖底,此时如果上去,还有可能再次下水吗?就算再来,我还有勇气重复一遍刚才的过程吗?恐怕没了。那么,也许闷油瓶和胖子,就真的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时我忍不住开始想念潘子,如果他在这里,会是多么大的推动力?我和他们这些人果然不同。原以为自己的经验已经够丰富,但勇气这种东西,好像和经验没有多大关系。
  人在天井里,只要退开几步,摆动双腿,一直往上,不出几分钟就可以脱离古怪的湖底古楼,眼前的一切都不用再考虑。我却定在那里,犹豫不决,因为内心清楚知道,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只要第一步迈出去,就不可能停下来了。
  这时,眼睛瞄到一个东西,一只清晰的手印。
  手印就印在窗框上,由于刚才实在太紧张,竟然没有发现。
  这地方到处是沉淀物,这个手印如此清晰,显然是不久前才印下的。是我的吗?凑过去比了一下,见手印中有两只手指非常的长,是闷油瓶留下来的。
  我先愣住,接着按手印的位置比画了一下,正好是掰开窗框的动作——闷油瓶在这里掰开过窗框?
  从这里到我最初下来的地方有几百米距离,他脱掉了头盔,在没有样子的情况下,怎么肯呢过行进如此长时间?难道他也成了水鬼?
  心中的不可思议越来越甚,可想到闷油瓶,心理忽然就一定。不是答应过要帮他的吗?如果他变成了水鬼,大不了我死了也变成水鬼,那水鬼三人组也不会太寂寞。要不是他过去几次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只是为他冒一下险,有何不可?我的命就这么值钱?
  我勉强镇定了下来,说实话,这么说并不能让恐惧减轻,甚至还更加害怕,浑身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根本无法抑制,但心中的信念如此强悍,使得我及时当着这种恐惧,还是从窗户里游入了后堂内。
  一进入,我立刻想着,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是不是得先敲个门?这样人家兴许会念在我知书达理的分上,放我一条生路。想完随即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让自己镇定点。
  后堂和前堂里的情形一摸一样,一点一点地绕过那回避,绿光没有再亮起来。眼看几乎要看到回避后的情形,我却停了停,因为手抖得连探灯都快拿不住了。
  颤抖无法抑制,灯光随着节奏抖动,使得面前的回避看着像要倒下来,只好用另一只手帮忙,强自迈出最后几步。
  那一瞬间,全身的神经高度紧张,内心已经做好看到任何恐怖情形的准备,随着后面的情形真正映入眼中,甚至感觉到脑子里的血管都要崩断了。
  然而探灯照去,只有一片白色的坍塌物,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操!我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人在极度的紧张下,并没有因为什么都没看到而立即放松,反而持续绷紧。
  环看四周,发现整个内堂是完全封闭的,后面空空荡荡,应该通往后进大院的地方只有一道大门。刚才在外头看过,外面就是大街。
  如果发出绿光的东西先前在这里,现在肯定还在,一定是躲起来了。
  我屏息游了过去,做出防御的动作,望向坍塌物的下方,看看是否压着东西,但由于太过杂乱,辨不清楚。看着看着,突然瞄到唯一立着的东西,后堂回避后的角落里,有一道屏风。
  屏风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竟然没有腐烂,但是其中的枢纽已无法支撑,歪歪扭扭地倾斜,没了正形。探灯照去,头皮一点一点麻了起来。在屏风之后,印出一个古怪的人影。

阴山古楼 第三十二章 瑶家大院

苗瑶自古和汉家不两立,分群而居,对自己的隐私和血统非常在乎,特别是南瑶,从古到今就是少数民族冲突最多的地方。古时候有三苗之乱,解放前还有客家人村门,为了一口井,一条河沟,汉瑶、汉苗之间,甚至瑶寨与瑶寨之间,都能杀得无比惨烈,以至于直接催生了太平天国运动,可以说当时民族之间的猜忌和隔阂是势同水火的。
  所以瑶汉混居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有瑶族人肯接受汉人在寨子中定居,那汉人也必然得住在瑶房内,绝对不可能有瑶王会允许汉人在瑶寨里盖这种耀武扬威的大塔楼子。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好比在高粱地里发现一颗西瓜!
  缓缓下沉,静静地看着这一幢古楼,又发现了更加蹊跷的地方,这座汉式的古楼完全被包在四周的高脚楼内,而且楼顶的瓦片颜色一模一样,似乎是被高脚楼刻意的保护起来,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一幢这样的古楼。
  再看这汉楼的规模,非常奇怪,呈口字形状,口字中间是天井,四周是三层的楼宇,底座和外墙全部用条石修建而成,学建筑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此乃明清时南方大户人家沿街大宅的风格,一般都是当地望族修建的家族院落,有好几近深,后面还有园子和更多的建筑,巨大条石则是防土匪响马用的,这种无比结识的建筑,能保护深宅大院里几百号人自锁自持的生活。
  也就是说,这幢古楼应该是一幢幽深大宅子的前脸,它的门对着的是正中街道外面的高墙,围住整个古宅,四周有大门、小门、照壁,有些门让下人进出,有些可能是沿街做生意的店面。大门进来后,有复杂的回廊通往后进的宅院。最典型代表就是杭州的湖青鱼躺。
  然而这里只有这么一幢独楼,好像之后的部分被一刀切断了,整个古寨就剩下一个脑袋。
  我绕着楼缓缓游了一圈,确实如此,后面就是青石板街道,四周都是瑶家的高脚楼,没有任何其他汉式建筑的样子,不可思议至极。
  类似情况也不是没有见过,解放后,一些大宅被分到穷人手里,一个楼里住着几十户人家,后面院子的通道就被堵了起来,前后本是一个宅院的屋子,由此变成许多个独立的单元。但这里的状况显然不同。
  我读了这么多书,尤其对中国古典建筑有深刻的记忆,脑海中无数的概念闪过,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自认能过关的理解。外行人可能会觉得小题大作,对于我来说,却是如鲠在喉,他娘的这楼是谁盖的?为什么要盖成这个样子?
  青色灯光就来自于这幢汉式的古楼内,在我到来之时忽然熄灭,难道是宅子中的“人”发现了不速之客?又或是想告诉我,这就是我的目的地?我甚至想着,这是汉式的寨子,其中的鬼魂应该也是汉人,那么也许能念在同族的情分上放我一马。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进入这古楼中一探究竟,无比的疑惑甚至让我不那么害怕了。
  浮在天井上方,下面犹如一个巨大且黑黝黝的井口,把探灯开到最亮,往下照了照,既没有看到能发光的东西,也没有杂物。
  我不再给自己恐慌和想象的时间,强逼着定了定神,翻转身子,头朝下挥动脚蹼,往天井潜下去。
  空间一聚拢,光线就亮了起来,很快调了光度,使得眼睛能够适应,完成之时,人已经降到了天井院内。
  感觉一下就不同了,四周漂浮的白色颗粒,全是因为我下降鼓动水流而飘起来的,下面确实满是沉淀物的石桌石椅。探灯往四面照,天井的四角都有大柱子,中间两边各有两根,一共十二根,往内是木石的回廊,再后头就是房间,都是雕花的窗花,腐朽坍塌,全被覆盖成白色,看上去无比残旧。
  木门木窗脱落腐朽,但奇迹般的,这里的房屋结构竟然还算完整,可能当时使用了相当上乘的木料。
  转动探灯,四面都有门,前面是通往前堂的后门,后面是通往进院子的门,两边则是通往侧厢。门口的柱子上都挂着对联,对联的木料不如木柱子那么好,扭曲且长着真菌一样的木花儿,其中两个门的对联更有半截掉在地上烂了,只有前堂后门的保存较完好。
  挥动脚蹼,把前堂后面对联上的附着物擦掉,是这么两句联:
  已勒燕然高奏凯  犹思曲阜低吟诗
  这是很普通的对联,但我看得出其联语的意思,表明了这座楼的主人有军功在身。楼的主人是当兵的?而且看规模,应该是个军官。
  前堂的后门已经坍塌成一团烂泥,一处窗框裂出几条大缝,手一碰就成片碎成齏粉,在水中如烟雾般翻腾,好似随时会烟消云散。手电筒从缝隙里照进去,里面无比杂乱,都是坍塌的木梁和一些无法形容的杂物,可见内部被破坏得十分厉害。
  隐约能看到中间的回壁,那是房间中央立着的一面墙,风水中,气从前门进来,不能让它直接就从后门出去,中间必须有一块墙壁挡一下,叫做绕梁,使气走得不至于太快,从而多在屋内盘踞,还有一说是这样一来,后面的开口就从南北向变了东西向,更利于走财位。
  这其实是有道理的,万一你正在进行什么阴谋活动,肯定躲不掉,有块回壁,给了人周转的空间,就是有强盗进来,也多少有时间躲一下。
  我小心翼翼游了进去,之所以先进前堂,是因为对联让我想到一件事情……广西、广东大户人家的前堂,大部分有牌匾和灵牌阁楼。那里的牌匾必然和主人的身份有关系,所以决定先去看看,找找线索。
  进入里面,猛地一看,我却傻了眼。
  探灯四处一照,发现前楼内部已经完全腐烂,木质的地板全部坍塌,往上看没有天花板,能直接看到最高的楼顶,尚未腐烂的只有石头部件和一些巨大的粗木梁。大量的杂物掉落在楼底,一片残破。整个楼的内部空间,犹如路边拆迁得只剩骨架的老楼房,又或者是一个巨大而简略的脚手架。
  我悬浮着把探灯往回壁的上端扫,基本上都烂没了,上方只能可拿到一幅牌匾,也腐烂得非常厉害,我游上去,小心翼翼抹掉上面的附着物,里面的颜色彻底褪没了,只剩下土色突起的轮廓,隐约能分辨出四个字:樊天子包。
  看不懂什么意思,落款却让我眼皮一跳,是……张家楼主。后面为年月日款印。
  这种牌匾有可能是别人送的,别人如果不送,主人本身又是大儒或者风雅人士,便会自己写。这边的瑶寨之内,不太可能有瑶人会写汉语,还写得如此漂亮的一手毛笔字。这是十分漂亮的瘦金体,我做拓本这么多年,能看得出其书法功力十分深厚。这个张家楼主,很有可能就是古楼的主人。
  “张家楼主……”我心中自言自语,“张家?”
  张起灵,张张张张,是巧合吗?
  脑子里浮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这里找到的大量线索,似乎都和闷油瓶有若隐若现的联系,难道真和他有某种关系?
  有意思!牛人做牛逼的事,奇怪的古楼,该不会是闷油瓶的老宅?这个张家楼主是他的祖宗?想想还真有可能性。
  这个张家楼主能在山中修这样的大宅,显然家底雄厚,又能写一手书法,对联内容又极度附庸风雅,怎么看也应该是自比儒商大家的胡雪岩一类的做派,可这样的人家,为何会在偏远的瑶寨之中,修出一幢如此古怪的楼?是遭人迫害来此隐居,还是另有所图?
  我忽然有一点小兴奋,觉得古楼之中一定发生过大量的故事,如果真和闷油瓶有关系,这一次就来值了,!可惜再无其他可看之物,前堂之中应该陈列了很多的字书,现在肯定全部腐烂,要是有更多的文字就好了。看来只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找找所有的蛛丝马迹了。
  瞧了瞧氧气表,还剩一半,要抓紧时间。我准备先退到天井,再想想去哪个房间最合适。
  正想摆动脚蹼,突然后脑一激灵,背后亮起一团幽冷的绿光。

阴山古楼 第三十一章 水底的灯光

湖底古寨深处的孤灯不知是从古寨中的哪个位置亮起来的,是在深处还是某幢古楼的窗户之中?孤灯的颜色实在无法形容,灯光非常之不通透,似乎是被人蒙在一层青暗色的罩子里,朦朦胧胧不像人间的灯火。
  这座诡异的湖泊已经给了我太多的惊讶,这片清幽之下的寂静之地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像被诅咒了一样?
  在这种幽冥环境下,我孤身一人潜入深山中的湖底,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帮助,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和孤寂。这种无助的绝望感比死亡还要让我恐惧。我有一刹那的错觉,想到了深海的一种以灯光捕食的丑恶鱼类,这古寨给我的感觉,似乎是一种巨大的生物,正在使用那灯光吸引猎物自投罗网。www.daomubiji.com
  我看了看氧气表,心脏的狂跳使得氧气耗费得很快,那种毛骨悚然的梦魇感始终挥之不去。我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心中默念道:“如果要弄清真相,恐怕必须得以身犯险,如果胖子和闷油瓶现在还活着,那么他们现在肯定陷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情形中,我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退路,这青色的孤灯,不论是凶是吉,都是召唤我的指路灯。”
  这近乎是自我催眠,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去鼓起勇气继续深入。我念了三遍,才感觉那种恐慌稍微减轻了一点,将刺刀拔出反手握着——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对幽灵有什么用处,但总算是壮胆。
  我划动脚蹼,贴着湖底的石滩开始往古寨潜去,潜不了多久,古寨中的幽光就因为我角度的下降,逐渐被古楼遮挡,很快便看不到了。四周的黑暗逐渐回笼,深处的古寨再次回到幽冥之中。
  我逐渐镇定了下来,奇迹般地恐慌开始退却,看来这恐慌似乎完全来自于青色的幽光。心中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以我的性格,眼看着灯光逐渐靠近会把我逼疯的。
  我所处的位置和古寨的边缘并不远,逐渐靠近后我发现古寨边缘的地方,石滩斜坡上还有不少朽木,有些还立着,有些已经倒塌横亘在湖底。显然这个古寨在被淹没之前,四周大树林立。此处果然风水俱佳。
  下潜不到片刻,我便来到了古寨最上端的地方,最近的高脚木楼顶部离我最多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因为是从坡上往坡下潜,此时的水深可能已经超过七十米,水压让我相当的不适应。“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到了此处,我完全看不到寨子的全貌,只看到密集的大楼盖子,隐约能看到寨子之中的青色幽光就在不远处。同时我看到,在我的脚下,寨子边缘的一处地方,立着很多犹如墓碑一样的石碑。
  我略微下潜用探灯去照,发现石碑上结满了水锈,显然这些石板中本来有石灰岩的成分,在水中溶解了,把石头泡得坑坑洼洼全是孔洞。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但不是墓碑,是瑶苗特有的一种石碑。
  古瑶有石碑定法的传统,瑶民在遇到一些需要集体讨论的事项时,会开“石碑会”,会后立一石碑于寨中,称为石碑律。这好比是瑶族的法典,所有人包括瑶王都必须遵守,瑶族人把这种石碑叫做“阿常”。
  这种律令的神圣程度超乎我们汉人的想象,瑶人认为“石碑大过天”,不少古时的汉瑶冲突就是因为汉人想动摇石碑律而产生的。而每块石碑都有一个管理人,叫做石碑头人,权力很大。
  这里石碑很多,如果是石碑律,那上面肯定记载着许多十分重要的事情,可惜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而且很多石碑律牵扯到瑶寨晦涩的古老秘密,所以大都使用无字碑,全靠当事人的自觉来维持上面的规定。
  我想如果能够看到这些石碑上的字,也许就能知道这个古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越过石碑群,我再次来到寨子的上方悬浮着,因为距离挨得很近,湖底那些破败的高脚木楼和木楼间的小道,变得无比的清晰。此时,青色的幽光再次显露了出来,看不到光源但是暗淡的光晕就在前方。我的头皮再次开始发炸,心跳得更加厉害,恐慌感几乎没有任何削弱,一下又充斥进了我所有的感官中。同时,我感觉到这种恐慌非常异样,它似乎来自我最原始最深层记忆中的恐惧,无法形容,更无法驱除。我到底在怕什么?
  在这种高度鸟瞰一座千年古寨,世界上和我有同样经历的人恐怕不到一百个。看着就在身下垂手可触的破败腐朽的木楼,你能感觉像是漂浮在古道的半空中闲庭信步。千年前四周的景象不可避免地在你脑海里形成,但随即又被水流和某些情性带回到现实,这种交织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这是第一次近看这个湖底古寨,我发现整个寨子和巴乃很相似,高脚木楼修建得十分之密,两到三层的木楼中间有一些三人并进的青石小径和石阶穿插着。这些腐朽的木楼都往一边倒去,看上去随时会坍塌,有些房顶滑塌在一边的另一幢楼墙上,形成一道“门”的样子。我在这些门的上方悬浮着游动,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冒上去,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如果潜入寨中,只要有一点意外,这四周的木楼就可能倒塌,如果逃脱不及就会被活埋。在水底被活埋意味着一点获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掠过几幢破败的高脚楼顶,灯光的所在越来越近,我的心跳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看灯光和高脚楼之间的角度,我判断那光来自其中一幢古楼之内,可能是映着窗口透出来的。正要咬牙硬着头皮潜下去,忽然一暗,那光消失了。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一下把我惊得几乎晕厥过去,呼吸管都脱嘴了,但在那一瞬间,我已经看到了灯光的所在。
  那像是一幢非常巨大的复合式高脚塔楼,由好几幢高脚楼组合在一起,大概是瑶族大家族的塔楼,一般是寨子中最富裕的家族聚集形成的。刚才那一瞬间太快,我没来得及看到灯光是从塔楼的哪个窗口透出的。
  我缓缓下沉,探灯照下去,一下就愣了,天哪,这是什么楼?
  这塔楼果然有点不同,它的外沿竟然是石头结构,而且,那瓦顶的飞檐,竟然是徽式的。
  这不是瑶族的塔楼,而是汉人的建筑。
  我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瑶族的古寨里会有一幢汉式的楼宇?

阴山古楼 第三十章 老树蜇头

胖子和闷油瓶应该就在这个地方遭遇了什么事,因为某个我还不知道的理由,他们解开了连着水面的绳子,然后,就在这几十米深的湖底消失了。
  没有水肺,他们在水下只能坚持一分钟,这一分钟他们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不愿意相信什么被水鬼吞噬的诡异说法。按照现实推断,他们在水下最多只能行进二三十米,也就是说,除非当时水下有一艘潜水艇在接他们,否则,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www.daomubiji.com
  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寂静的湖底坦坦荡荡。
  其中最奇怪的部分,是脱掉那只潜水头盔和解开绳子这两点细节。一方面,这只头盔穿戴起来十分的麻烦,它的拉链在背后而且非常长,即使给你从容的时间,要脱掉它可能也得十秒到二十秒,加上解开绳子,最快也得加上五秒。这二十五秒还是闷油瓶的时间,如果是胖子,他的那种体格和心理素质,恐怕需要更长时间。另一方面,这头盔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被攻击时还能作为防具,所以,于情还是于理,他们都没有必要脱掉头盔。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升起脱掉头盔这个念头呢?
  从闷油瓶也同样脱掉了头盔来看,这件事肯定不是突发奇想,他的性格非常靠谱,所以脱掉头盔应该是一个非常必要的举动。
  我觉得肯定不会多危险,他们从容脱掉头盔,必然他们遭遇的事不是急迫的瞬息万变的,比如被动物攻击,或者遇到了怪事之类,反而应该是一件让他们能从容思考,并且作出“可以脱掉头盔,不会有危险”或者“可以脱掉头盔,危险在控制范围内”这样判断的事情。
  那么,能肯定的一点,这件事一定发生在附近。
  一步一步的分析让我逐渐沉静了下来,看了看石坡下方幽深的水下古寨,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妖异的寒冷从那片废墟中透了出来——他们会不会是在这湖底古寨的里面?但是,从这里到达古寨在一分钟内是不可能办到的。他们疯了才会脱掉头盔游到那里去。那等于自杀。
  我尝试还原当时的景象,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必须解开绳子才能过去的,又或者是必须拿掉头盔才能通过的。
  四周都是干净的石滩,我缓缓游动,发现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简单,在强力探灯和潜水镜的视野下一目了然。唯一有可能的地方是石坡下方,靠近寨子边缘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根沉底的巨大朽木。
  这几棵朽木肯定是当年村外的大树,现在所有的嫩枝和叶子全部腐烂成泥,只剩下粗大的树干还未完全腐烂。无数从它身上掉落的枝丫堆积在周围,形成了一大片枯萎灌木丛般的树枝堆,大量的树枝纵横交错,并被水中的石灰质覆盖得犹如岩石一般。
  如果胖子在其中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可能会解开绳子才进去,因为绳子很容易缠在这些枝丫里,而笨拙的头盔也会让他无法把头部靠近去查看。
  想着,我忽然有了一阵寒意,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念头:当时,也许胖子在这堆枝丫中发现了什么,他解开头盔和绳子去看,结果困在其中,然后闷油瓶为了救胖子也脱掉了头盔,结果也困在了里面,两人于是都溺毙了,所以才会出现不见尸体的诡异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将面临极其恐怖的景象——我会在树枝堆里看到他们两个在水下泡了两个星期的遗体。他们的尸体之所以没有浮上水面,可能是被困在这些鬼爪一样的枝丫中了。
  我不敢过去了,但随即我逼自己划动脚蹼,因为现在已经无法逃避。
  保持距离,我漂浮到那些朽木上,探灯往下照去,看到下面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区域里,全是白花花的树枝,如同铁丝网般纠结成一片。光线透过那些树枝照下去,下面一层又一层,要是卡在这里面,就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来。
  而在这些树枝纠结中,确实有一些很大的缺口,似乎是有人强行掰开这些树枝造成的,在其中并没有看到胖子和闷油瓶的尸体。
  我找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才略松一口气,咬着钢牙逼自己沉下去靠近树枝的表面。
  贴近这些树枝我屏息一看,立即发现这片树枝肯定困不死人,很多的树枝都被掰断了,我从断口处看到这些树枝其实内部已经腐烂得犹如泥粉,用手一碰就断成好几截。它们能保持树枝的形状只因为外面有层薄薄的石灰质在支撑,好比一根根非常薄的石灰管。那东西吃不了力,即使被困住了,稍微挣扎一下就全碎成小的石灰片了。
  在这些个缺口中,确实有无数的石灰片和断掉的“石灰树枝”凌乱地堆在四周,也许是胖子在这里搜索过那些骸骨造成的痕迹。我把探灯凑近往下照了照,却不见什么异常。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真的想不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湖底忽然就消失了,难道真如阿贵说的,这里有什么湖鬼作祟不成。
  那一刹那,我甚至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把自己的潜水服也脱掉,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好歹才忍住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几根朽木的下方就是古寨,我位于俯视的视角,看到的全是瓦顶而看不到内部,探灯打到最大也没用,那一点灯晕透去,反而让古寨显得更加安静幽深。
  我收敛心神,准备继续去四处搜索,探灯就划动了一下,就在转开头部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古寨之中好像起了变化,便又将头转了回去。在古寨深处的某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绿光,似乎是一盏晦暗的孤灯被人点亮。
  深水下,青色冰凉的光晕似乎是从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胧胧,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中了梦魇一般,心跳加速,压得我胸口无法呼吸。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光?难道这古寨中有人?
  难道闷油瓶和胖子在这座古寨里,他们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在活动?
  可这是在几十米深的湖底,淹没了近千年的古寨,他们没有氧气,怎么可能在水下活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手电两个星期也早就耗尽电池了。而且这种光,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鬼魅质感,不是手电的,也不像火光。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似乎是当年死在湖底的冤魂还没有成佛,一直在这湖底的废墟中徘徊?这是当年瑶家的灯火,穿越了幽冥和人间的隔阂,在指引亡灵回归鬼域的方向?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不自觉就想朝灯火游去,好比在冰冷黑暗的湖底,好比迷路的人在山中看见灯光一般。但是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灵感一闪,突然意识到,会否胖子和闷油瓶在当时,在我所在的位置,也是看到这一点光才导致了他们的失踪?
  这难道就是关键所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由得收紧心神,观察四方,怕有什么突然发生的事件。
  然而环视了一圈,四周无比的安静,探灯照去,看不出一丝的异动。
  转回头去,那一盏孤灯的绿光越来越晦涩。忽然,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慌,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Wednesday, October 13, 2010

陸上幕僚長 ヘリ事故で謝罪

今月3日、大阪・八尾市の陸上自衛隊の駐屯地で起きたヘリコプターの墜落事故について、陸上自衛隊トップの陸上幕僚長は、7日の記者会見で「周辺住民の皆様に不安を与え、おわびを申し上げたい」と謝罪しました。

この事故は、今月3日、陸上自衛隊八尾駐屯地でヘリコプターが墜落して操縦士など4人がけがをしたほか、回転翼の部品などが近くの公園や工場などに飛散したものです。この事故について、陸上自衛隊トップの火箱芳文陸上幕僚長は、7日の定例記者会見で、「事故が起きたことはたいへん遺憾で、特に周辺住民の皆様に不安を与えたことについて、おわびを申し上げたい」と謝罪しました。そのうえで、部品が駐屯地の外にも飛散していた事実を地元の八尾市に報告していなかったことについて、「担当者が市に通報したものと誤解していたのが原因で申し訳ない」と述べました。一方で、事故原因については「機材の問題と、パイロットの操作の問題と2つの観点から調査を進めているが、入院中の隊員からは話を聞けず、まだ結果は出ていない。今の段階で予断を与えるようなことは差し控えたい」と述べるにとどまりました。

マートン選手 最多安打新記録

プロ野球、阪神のマット・マートン選手が5日のヤクルト戦でシーズン211本目のヒットを打って、当時オリックスのイチロー選手が作ったシーズン最多安打のプロ野球記録を16年ぶりに塗り替えました。

マートン選手は、神宮球場で行われたヤクルトとの試合で2回の第2打席、センター前に今シーズン211本目のヒットを打ちました。その結果、当時オリックスのイチロー選手が作ったシーズン安打記録を16年ぶりに塗り替え、プロ野球の新記録を達成しました。イチロー選手が記録を作った当時は130試合制でしたが、マートン選手は142試合目で、イチロー選手の210本を追い抜きました。この試合で、マートン選手は5回と9回にもヒットを打ち、シーズン安打を213本にまで伸ばし、あと残り2試合でどこまで記録を伸ばすことができるのか注目されます。マートン選手は試合後、「記録を達成できてほんとうに最高の気持ちだ。レベルの高い日本のプロ野球で達成できたことを光栄に思う。偉大なイチロー選手の記録を超えることができてうれしい」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来日1年目のマートン選手は29歳。左右に打ち分けるバッティングで、コンスタントにヒットを重ねました。

薬剤師が常時対応のコンビニ

売り上げの減少が続くコンビニエンスストア業界では、医薬品を販売する動きが広がっており、2日、テレビ電話を使うなどして24時間、薬剤師が中高年層などからの薬の相談に応じる店が東京都内にオープンしました。

コンビニエンスストア大手の「ローソン」は、調剤薬局大手と提携して、コンビニに調剤薬局を併設した店舗を、2日、東京都内にオープンしました。この店舗では、午前8時半から午後7時まで薬剤師が常駐し、処方せんに応じた薬の販売まで行います。またそれ以外の時間帯でも、店に備えられたテレビ電話で、24時間、薬剤師が薬の飲み合わせなどを含めた相談に応じることにしており、コンビニ業界としては初めての取り組みだということです。この会社では、こうした店舗を今後3年間で30店以上出店する方針で、「高齢化が進むなか、コンビニが健康についての相談もできる新たな業態に変化することで、中高年層などの需要を取り込みたい」としています。コンビニ各社では、ほかにもドラッグストアと提携して医薬品を扱う店舗を出店する動きが広がっているほか、やはり中高年層を主な対象として、これまで扱っていなかった刺身などを品ぞろえに加える会社もあり、売り上げを確保するため、商品やサービスの充実を図る動きは今後も強まりそうです。

根岸さん 菅首相が祝福の電話

ノーベル化学賞を受賞したアメリカのパデュー大学の特別教授の根岸英一さんに菅総理大臣から受賞を祝福する電話が入りました。根岸さんは「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世界を歩いていると、自分の研究成果が使われているとわかるのはある意味、愉快なことです」と答えました。

有機物を結合させる新たな化学反応の手法を発見し、医薬品など幅広い分野に貢献したとしてノーベル化学賞を受賞した根岸さんの自宅に、菅総理大臣から受賞を祝福する電話が入りました。この中で、菅総理大臣が「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国民の生活に近いところでたいへんな成果を収めましたね」と述べると、根岸さんは「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世界を歩いていると自分の研究成果が使われているとわかるのはある意味、愉快なことです」と答えました。また、菅総理大臣が根岸さんの受賞を機に若者が科学技術に興味を持ってほしいと話すと「理科系は非常に楽しい分野で、実益と趣味を兼ね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ので若い人に薦めたい」と述べました。菅総理大臣とおよそ10分、電話で話した根岸さんは「すばらしい機会でした。若者の理科離れで日本の屋台骨が失われるという危機感があります。若い人が理科系を好きになって、日本を支えてくれる人がどんどん出てくるように私も努力したい」と話していました。

羽田 新国際線ターミナル公開

今月21日にオープンする羽田空港の新しい国際線ターミナルビルで、江戸の町並みを再現したショッピングゾーンなどの準備が整い、報道関係者に公開されました。

羽田空港の新しい国際線のターミナルビルは、5階建てで、2階が到着フロア、3階が出発フロアで、ガラスを多く使ってビル全体が明るい雰囲気になっています。7日は、オープンを前にビルの中のおよそ100の店を仮オープンさせて、その様子が報道関係者に公開されました。ビルの4階は、「江戸小路」と名付けられたショッピングゾーンで、江戸の町並みが本格的に再現されています。和食の店や、てぬぐいの専門店などが軒を連ねています。5階は「TOKYO POP TOWN」と名付けられ、日本が世界に誇るアニメのキャラクターグッズの店などが入っています。また、待ち時間が長い国際線の乗客のため、プラネタリウムを併設したカフェも作られています。東京国際空港ターミナルの平井洋一企画部長は「テナントの入居も終わり、『いよいよ』という感じで、従業員一同、気持ちが高まっていますが、初心に返って安全を第一にしたうえで、『楽しさ』を提供していきたい」と話しています。羽田空港の新しい国際線ターミナルビルは、今月21日にオープンし、その10日後の31日から32年ぶりに本格的に国際線の定期便が就航します。羽田空港からの国際線は、現在の北京、上海、香港、ソウルを結ぶ定期チャーター便の4路線から大幅に増えて、来年初めまでにニューヨークやパリなど世界の17の都市と結ぶ便が就航する予定です。このうちアジアは、北京、上海、香港、台北、ソウル、バンコク、シンガポール、マレーシアのクアラルンプールとコタキナバルの9都市。アメリカとカナダは、ホノルル、ロサンゼルス、サンフランシスコ、ニューヨーク、デトロイト、それにバンク-バーの6都市。そしてヨーロッパは、パリとロンドンの2都市となっています。

小沢氏の弁護士 法的措置検討

民主党の小沢元代表が強制的に起訴されることになった検察審査会の議決をめぐって、小沢元代表の弁護士は「告発されていない内容が議決に盛り込まれているのは違法だ」と主張して、今後何らかの法的な措置を取る考えを明らかにしました。

民主党の小沢元代表の政治資金をめぐる事件で、検察審査会が「起訴すべきだ」と2回目の議決をしたのを受けて、小沢氏は、政治資金規正法違反の罪で強制的に起訴されることになりました。2回目の議決で検察審査会は、土地の購入資金を平成16年分の収支報告書に記載しなかったなどの告発内容だけでなく、小沢氏から借りて土地の購入資金に充てた4億円についても、うその記載をしたと認定しました。これについて小沢氏の弁護士は、7日、「告発されていない内容が議決に盛り込まれているのは違法だ」と主張し、何らかの法的な措置を取る考えを明らかにしました。これに関連して、小沢氏は7日朝、弁護士に電話で「法律的なことなので弁護士が最善だと考える対応をしてほしい」と話したということです。検察審査会法では、議決について不服を申し立てる手続きはありませんが、弁護士は、どのような対抗策を取るか来週にも決めたいとしています。

ヌカビラ岳 8人救助4人下山

北海道の日高山脈のヌカビラ岳で、登山ツアーに参加していた中高年のグループの12人が動けなくなり、参加者の男女8人が警察などのヘリコプターで救助され、ガイドとスタッフの4人は自力で下山しました。

2日午前8時40分すぎ、北海道の日高山脈にあるヌカビラ岳で、登山ツアーのグループから「川の増水と疲労などのため身動きできなくなった」と携帯電話を通じて警察に救助の要請がありました。このグループは、札幌市の登山ツアー会社「ムーンフラワー」のツアーに参加した北海道と東京の50代と60代の男女8人と、ガイドやスタッフのあわせて12人で、尾根から少し下がった沢沿いで救助を待ちました。警察と北海道が、ヘリコプターを出して救助を進めた結果、ツアーの参加者8人が救助され、ふもとにある平取町の小学校に運ばれました。警察によりますと、8人は医師の診察を受け、疲れが見られるものの、いずれも大きなけがはないということです。またガイドとスタッフの4人は、自力で下山しました。登山ツアーを企画した会社によりますと、このツアーは、先月30日から2泊3日の予定で日高山脈を縦走するもので、沢が増水するなどしたため、ガイドが危険だと判断し、1日からヌカビラ岳周辺でテントを張って過ごしていたということです。警察は、ガイドやツアーの参加者から事情を聴くなどして当時の状況を調べています。登山ツアーに参加して救助された北海道斜里町の山田雄一さん(63)は「とにかく雨と風が強かった。降りる途中で右足を痛めてしまい、それ以上は降りられなかったので、ガイドと話をして救助を呼ぶことになった」と話しました。また、北海道苫小牧市の宮脇貞雄さん(68)は「きのうは風が強くて、20メートルくらい飛ばされて転倒した。最終的に遭難した場所で、参加者の1人の足が痛くなって歩けない状態になり、沢の水も増水していたのでビバークした」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札幌市の伏屋雅子さん(50)は「きのう、山を降りる途中の沢が濁流になっていた。渡れないほどではなかったが、疲れていて渡れない人もいた。最近、山の事故が増えていることもあって、みんなで話し合って、無理をせず、昨夜はテントを張ってビバークした。カイロはいらないかと思っていたが、寒さが厳しく、持っていてよかった」と話しました。伏屋さんの夫の典雄さん(52)は「ビバークして、ぬれたテントにみんなで入ったので、なかなか寝られなかった。何時間もテントの中にいると予想外に足腰が疲れ、このまま降りるのは危険だと思った。救助を呼んだガイドの判断は適切だったと思う」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気象台によりますと、1日は北海道を前線が通過したため、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で、ヌカビラ岳周辺も荒れもようの天気になったとみられるということです。札幌管区気象台によりますと、1日の未明から夜にかけて、ヌカビラ岳がある北海道日高地方を前線が通過し、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ったということです。このため気象台は、大雨に注意を呼びかけるとともに、1日午後3時半すぎから午後8時前にかけて、ヌカビラ岳に近い平取町と日高町に大雨警報を出して警戒を呼びかけていました。

移動図書館 オフィス街も巡回

働くお父さんやお母さんにも気軽に図書館の本を借りてもらおうと、車に本を積んだ移動図書館が、今月から横浜市のオフィス街で巡回を始め、人気を集めています。

横浜市中央図書館の移動図書館「はまかぜ号」は、昭和45年から交通が不便な地域を巡回し、親しまれていますが、働いていて平日に図書館に行く時間がない人にも気軽に図書館の本を借りてもらおうと、今月から新たに横浜市のオフィス街で隔週の金曜日に巡回を始めました。「はまかぜ号」には、およそ3500冊の本が積まれ、昼休みの時間帯に車が到着すると、近くの職場に勤める人や夏休み中の子どもたちが次々に訪れ、ビジネス書や絵本など思い思いの本を手に取っていました。日本図書館協会によりますと、移動図書館は去年4月の時点で全国で559台ありますが、ビジネス街で巡回するケースは珍しいということです。近くの職場に勤める30代の女性は「子どもがもうすぐ2歳になるので、ぜひ、絵本などを借りたいと思います」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横浜市中央図書館サービス課の山内正伸係長は「子どもの本を気軽に借りることができる場所を提供することで、子どもの読書の機会も増えればいいなと思っています」と話しています。

デザイナーが支援を呼びかけ

混迷が続くアフガニスタンで、就業率が低い女性の雇用確保につなげようと現地の市民とともに衣服の製作・販売を手がけるデザイナーがロンドンでファッションショーを開き、活動への支援を呼びかけました。

ファッションショーはアフガニスタン出身のデザイナー、ズレカ・シェルザドさんがイギリスの企業などの支援を受けて、7日、ロンドンで開催しました。シェルザドさんは就業率が低いアフガニスタンの女性の雇用確保につなげようと現地に作業所を設け、女性を中心とする50人余りの市民と共に衣服を製作・販売する活動を続けています。今回のファッションショーで紹介された衣服は20着で、このうち手織りの綿やシルクを使った上着は地元の男性が羽織るものを女性用にアレンジしたもので、若い世代に人気の細身のラインに仕立てたうえで伝統的な縦じま模様や細かな刺しゅうを取り入れているのが特徴です。会場には400人余りが訪れ、プロのモデルたちが1人ずつ現れては、色とりどりの衣装を披露すると大きな拍手と歓声が送られていました。シェルザドさんは「衣服は現地の人がかかわったからこそ、できたもので、こうした活動を彼らへの支援につなげたいです」と話していました。今回のファッションショーの入場料などの収益金は、すべて現地の市民などを支援するイギリスの非営利団体に寄付されるということです。

特養で結核集団感染 1人死亡

神奈川県厚木市の特別養護老人ホームに入所していたお年寄り2人と職員9人のあわせて11人が結核に感染し、このうち80代の女性1人が先月、死亡しました。県では結核の集団感染とみて、感染経路などを調べています。

神奈川県によりますと、ことし7月はじめ、厚木市下川入の特別養護老人ホーム「睦合ホームやすらぎ」に入所していた80代の男女2人が、入院した病院で肺結核と診断され、翌月、2人を介護していた50代の女性職員も肺結核と診断されました。このうち、80代の女性が先月、結核で死亡しました。県がほかの入所者や職員を調べたところ、これまでにいずれも職員の8人が結核に感染し、5人に感染の疑いのあることがわかったということです。この老人ホームには60人のお年寄りが入所し、139人の職員が働いているということです。県は、全員の健康診断を行って感染が広がっていないか確認を急ぐとともに、最初に発症した2人が結核に感染した経路を調べています。

太平洋側 非常に激しい雨のおそれ

前線と低気圧の影響で、これから9日にかけて、西日本と東日本の太平洋側を中心に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局地的に雷や突風を伴って非常に激しい雨が降るおそれがあります。気象庁は、低い土地の浸水や土砂災害、川の増水、落雷、突風などに十分注意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気象庁によりますと、南から湿った空気が流れ込んでいるため、西日本と沖縄・奄美の広い範囲で雨が降っています。これから9日にかけて、沖縄県付近に延びる前線が北上し、前線上には低気圧が発生して発達しながら日本の南岸に近づく見込みです。このため、西日本と東日本の太平洋側と、沖縄・奄美では、9日にかけて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局地的に雷や突風を伴い、1時間に50ミリから60ミリの非常に激しい雨が降るおそれがあります。9日夕方までに降る雨の量は、いずれも多いところで、▽四国の太平洋側と東海で250ミリ、▽近畿南部で200ミリ、▽鹿児島県の奄美地方で180ミリ、▽四国の瀬戸内側で150ミリなどと予想されています。気象庁は、低い土地の浸水や土砂災害、川の増水、落雷、突風などに十分注意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千葉で大型バスが全焼 乗客ら避難

8日昼前、千葉市の東関東自動車道のパーキングエリアで、大型バスから火が出て全焼しました。バスには運転手と客あわせて47人が乗っていましたが、火が出る前に避難して全員無事でした。

8日午前11時40分ごろ、千葉市美浜区の東関東自動車道の上り線の湾岸幕張パーキングエリアで「バスが燃えている」という通報が消防に入りました。消防車4台が出て消火に当たった結果、火はおよそ30分後に消し止められましたが、バス1台が全焼しました。警察によりますと、バスには60歳の男性運転手と客あわせて47人が乗っていましたが、火が出る前に運転手が全員を誘導して避難させ、けが人はいませんでした。警察に対し、運転手は「右の後輪付近でバーンという音がしたので、パーキングエリアに停めて乗客を降ろして調べたところ、煙が出ていた。消火器で火を消そうとしたがまもなく火の手が上がった」と話しているということです。警察によりますと、焼けた大型バスは千葉県富里市の「大功自動車興業」が貸し切りで運行し、成田市のホテルから東京駅に向かっていたということです。警察と消防は、火が出た状況や原因を調べています。

東国原知事 東京で宮崎牛PR

宮崎県の口てい疫問題で、非常事態宣言が解除されたことを受けて東国原知事が30日、東京・品川区のショッピングセンターを訪れ、宮崎牛は安全だとPRしました。

宮崎県の口てい疫問題をめぐっては、今月27日に非常事態宣言が解除されましたが、今も畜産や観光などに深刻な影響が出ています。このため、東国原知事は30日、宮崎牛のセールを行っている東京・品川区のショッピングセンターを訪れ、宮崎産の畜産物のイメージの回復に向け、宮崎牛は安全だとPRしました。初めに東国原知事は、宮崎牛の売り場を見学し、陳列された商品や買い物客の反応などを確認していました。このあと、東国原知事は、黄色のはっぴを着て、集まった買い物客ひとりひとりに宮崎牛の試食を勧めるなど、盛んにPRに取り組んでいました。買い物客の女性は「どのお肉もおいしそうなので、値段と相談して買って帰ろうと思います」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東国原知事は「宮崎牛が以前のようにおいしそうに売り場に並んでいて、ホッとして胸にこみ上げてくるものがあった。これからが一からのスタートで、宮崎牛は安全で安心して食べられるんだということを広くPRしていきたい」と話していました。

八王子 時効廃止で情報提供を

平成7年、東京・八王子市のスーパーで女性3人が拳銃で撃たれて殺害された事件は、未解決のまま30日で15年がたちました。時効の廃止で捜査が続けられるため、捜査員や被害者の同級生らが、現場近くの駅で情報の提供を呼びかけました。

この事件は平成7年7月30日、東京・八王子市のスーパーで、アルバイトをしていた高校2年生の前田寛美さん(当時16歳)と矢吹恵さん(当時17歳)、それに従業員の稲垣則子さん(当時47歳)の女性3人が拳銃で撃たれて殺害されたものです。未解決のまま30日で15年がたちましたが、ことし4月に凶悪事件の時効が廃止されたことを受けて捜査は続けられます。30日、警視庁の捜査員や被害者の同級生たちが、現場近くのJR八王子駅で、事件に関する情報を寄せてほしいと呼びかけました。被害者の矢吹さんの高校の同級生の後藤恵美さんは「15年はあっという間でしたが、時効の廃止は犯人にとってプレッシャーになると思うので、解決につながることを期待しています」と話していました。警視庁の若松敏弘捜査1課長は「15年の間に解決できず悔しいが、手を緩めず、気持ちを入れ直して捜査に当たりたい」と話しています。この事件の有力な情報の提供者には最高で600万円の懸賞金が支払われることになっていて、八王子警察署の捜査本部(電話:042ー646ー4240)で情報を受け付けています。

福岡 地下鉄運転中に漫画読む

福岡市営地下鉄の運転士が、運転中に漫画雑誌を読んでいたことがわかり、福岡市交通局はこの運転士の乗務を停止し、今後、処分することにしています。

運転中に漫画を読んでいたのは、福岡市交通局の姪浜乗務事務所に所属する40歳の男性の運転士です。福岡市交通局によりますと、運転士は、7日午前9時10分に市営地下鉄の姪浜駅発福岡空港駅行きの車両に乗り込んだあと、姪浜駅から赤坂駅までのおよそ9分間、漫画雑誌を読んでいたということです。乗客から駅の窓口などに訴えがあり、市交通局が運転士に確認したところ、漫画雑誌を読んでいたことを認めたということです。漫画雑誌は車内でごみとして回収され、運転室の棚に置かれていました。車両には自動運転装置がついていて、発車から次の駅に止まるまで自動的に走行しますが、運転士は線路上の状況などを確認することになっています。しかし、この運転士は漫画雑誌を読んでいたため、確認を怠ったということです。福岡市交通局では「法令に違反し、輸送の安全を脅かす重大な行為だ」として、運転士の乗務を停止し、今後、処分することにしています。

比の遺骨収集で要請書提出

太平洋戦争中にフィリピンで戦死した日本兵として収集された遺骨の中に、現地の人たちの遺骨が含まれている疑いがあるとして、遺族などで作る団体が厚生労働省に対して、遺骨収集を適正に行うように求める要請書を提出しました。

フィリピンで戦死した日本兵の遺族や戦友で作る団体のメンバーは、8日、厚生労働省を訪れ、担当者に要請書を手渡しました。要請書では、厚生労働省が委託した日本のNPO法人がフィリピンで集めた日本兵の遺骨の中に、現地のフィリピン人の遺骨が含まれている疑いがあると指摘していて、遺骨収集を適正に行うように求めています。団体のメンバーの河村俊郎さんは記者会見で、「現地の人の証言だけで『日本人の遺骨だ』とするなど、ずさんな収集が行われている。きちんと検証しないと大きな国際問題になる」と話しています。厚生労働省は、フィリピンでの遺骨収集が適切に行われているか現地に担当者を派遣するなどして検証を進めるとともに、その結果が出るまで、今年度に予定していた遺骨収集を延期することを明らかにしました。

太平洋側中心に激しい雨のおそれ

南からの湿った空気の影響で、東海から西の各地で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四国では局地的に猛烈な雨が降っています。これから10日にかけて、西日本と東日本の太平洋側を中心に激しい雨が降るおそれがあり、気象庁は土砂災害などに警戒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気象庁によりますと、南から湿った空気が流れ込んでいるため、東海から西の各地で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局地的に雨雲が発達しています。午前11時までの1時間には、徳島県の阿南市蒲生田で82.5ミリの猛烈な雨を観測したほか、和歌山県新宮市で33ミリの激しい雨が降りました。三重県では、8日の降り始めからの雨量が多いところで300ミリを超え、土砂災害の危険性が非常に高くなっている地域があります。これから10日にかけて、沖縄県付近にある前線と低気圧がゆっくりと北東へ進み、本州の南岸に近づく見込みです。このため、西日本の太平洋側では9日夜にかけて、東日本と北日本の太平洋側では10日にかけて、雷や突風を伴って、1時間に30ミリから40ミリの激しい雨が降り、特に近畿南部や東海では局地的に1時間に50ミリから70ミリの非常に激しい雨が降るおそれがあります。10日の朝までに降る雨の量は、いずれも多いところで、東海で250ミリ、近畿南部と伊豆諸島で200ミリ、四国の太平洋側と近畿中部、それに甲信で150ミリ、関東で130ミリなどと予想されています。気象庁は土砂災害や低い土地の浸水、川の増水に警戒するとともに、落雷や突風などにも十分注意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黒田投手 3失点で9敗目

大リーグ、ドジャースの黒田博樹投手は、28日のパドレス戦に先発し、7回途中までを投げて3失点で、今シーズン9敗目を喫しました。試合は、ドジャースが6対1で敗れました。

黒田投手は、大リーグでプレーする日本投手トップの9勝目を目指して、28日のパドレス戦に先発しました。黒田投手は、立ち上がりから伸びのあるストレートを低めにコントロールして、相手の打線を寄せつけず、5回までは、打たれたヒットが1本、三振4つを奪う好投でした。チームは3回に1点を先制し、リードのまま迎えた6回、黒田投手は、ヒットとフォアボールで出したランナーを1塁2塁に置いて、後続のバッターにタイムリーヒットを打たれて同点に追いつかれたあと、犠牲フライで勝ち越し点も奪われました。続く7回には、先頭のバッターにレフト前へヒットを打たれ、黒田投手は、ノーアウト1塁のままマウンドを降りました。このあと、リリーフにまわったピッチャーがタイムリーヒットなどを打たれてランナーをかえされたため、黒田投手は、この試合、7回途中までを4安打3失点となりました。試合は、ドジャースが6対1で敗れて、黒田投手に、今シーズン9敗目がつきました。黒田投手のここまでの通算成績は、8勝9敗です。

高校生殺害事件“男は長髪”

神戸市の路上で16歳の男子高校生が男に刃物で刺され殺害された事件から11日で1週間になります。いっしょにいた女子生徒は「男は長髪だった」と話していることがわかり、警察は男の似顔絵を作って聞き込み捜査を続けています。
今月4日、神戸市北区の住宅街の路上で、高校2年生の堤将太さん(16)が友人の中学3年生の女子生徒と2人でいたところ、突然、男に刃物で刺されて殺害されました。警察の調べによりますと、男は年齢20代から30代くらい、身長1メートル60センチから70センチ前後の小太りで、堤さんは、男とは面識がなかったとみられています。また、男の特徴について、女子生徒が「髪の毛は肩ぐらいまでの長さの長髪だった」と話していることが、警察への取材で新たにわかりました。警察は、この証言などを基に男の似顔絵を作って聞き込み捜査を続けています。現場近くの側溝では、10日、刃渡りおよそ10センチのナイフが見つかり、堤さんのDNAが検出されたことから、警察は、男が逃げる途中に捨てたとみて調べています。

高校生殺害 凶器のナイフ発見

神戸市の住宅街で、16歳の男子高校生が男にいきなり刺されて殺害された事件で、10日、現場の近くの側溝にナイフが捨てられているのが見つかりました。ナイフからは、刺された高校生のDNAが検出され、警察は、凶器と断定して捜査を進めています。

神戸市北区の住宅街の路上で今月4日、近くに住む高校2年生の堤将太さん(16)が、友人の中学3年生の女子生徒と2人でいたところ、近づいてきた男にいきなり刺されて殺害されました。警察が捜査を進めたところ、10日になって現場近くの側溝に刃渡りおよそ10センチのナイフが落ちているのを近所の人が見つけ、通報してきたということです。ナイフの刃の部分からは堤さんのDNAが検出され、警察は、凶器と断定しました。これまでの調べによりますと、現場では、年齢20代から30代くらいで、身長1メートル60センチから70センチの小太りの男が堤さんたちを見ているのが目撃されているということです。警察は、この男が堤さんを刺したあと、逃げる途中でナイフを捨てたものとみて捜査を進めています。

タンカー 被害の写真公開

28日、中東のホルムズ海峡で、商船三井の原油タンカーが、外部から何らかの衝撃を受けて大きくへこんで壊れた問題で、商船三井は、船の被害の様子を写した写真を公開しました。一方、現地では、海外の軍事専門家も参加して、タンカーの調査が行われています。

日本時間の28日午前5時半ごろ、イランとオマーンの間に位置するホルムズ海峡で、アラブ首長国連邦から日本に向かっていた商船三井の原油タンカー「M.STAR(エム・スター)」(16万トン)の右側の後ろの部分が大きくへこんで壊れ、インド人の乗組員1人が軽いけがをしました。商船三井は29日、タンカーの被害を写した写真を公開しました。最後尾にある船室は、デッキにつながるドアが無くなって、天井や壁がはがれているほか、食堂のテーブルには、外れた窓枠が倒れかかり、ガラスが飛び散っています。また、甲板では、本来備えてある救命艇が無くなっているということです。商船三井は、船の壊れ方は、いずれも外側から内側に向けて壊れていることに加え、食堂ではガスを一切使わず、火の気がないことから、船内で爆発が起きたとは考えられないと説明しています。一方、商船三井は、これまで、甲板の乗組員が「爆発の直前に光を見た」と説明していましたが、詳しく確認したところ、この乗組員は「大きな音で右舷側を振り向くと光が見えた」と話していると訂正しました。商船三井は、現在も外部から攻撃を受けた疑いがあるという見方をしていて、アメリカやイギリスの軍事専門家も交えて、アラブ首長国連邦の港に停泊しているタンカーの損傷状況を詳しく調べています。

3連休初日 高速道路で激しい渋滞

3連休初日の9日、各地の高速道路では行楽地に向かう車などで朝から激しい渋滞が出ています。

日本道路交通情報センターによりますと、午前11時現在の渋滞は、名神高速道路が上りの滋賀県の瀬田東インターチェンジ付近で32キロ、東名高速道路が下りの愛知県の岡崎インターチェンジ付近で29キロ、中国自動車道が下りの兵庫県の宝塚インターチェンジを先頭に26キロなどと、混雑が激しくなっています。10日午後から夜にかけては、行楽地などから戻る車による混雑が始まる見通しです。東名高速道路では、上りの神奈川県の大和トンネル付近で最大で45キロ、中央自動車道では、上りの東京都と神奈川県の境の小仏トンネル付近で最大で35キロの激しい渋滞が予想されています。

普天間訴訟 飛行禁止は認めず

沖縄のアメリカ軍普天間基地の周辺の住民が、軍用機による騒音の被害を訴えた裁判で、2審の福岡高等裁判所那覇支部は、「抜本的な騒音対策を取っていない」と、国の対応を批判し、1審より多い3億6900万円の賠償を国に命じました。夜間や早朝の飛行の禁止については認めませんでした。

この裁判は、沖縄県宜野湾市の普天間基地周辺の住民、およそ400人が、軍用機の騒音で被害を受けているとして、国に、夜間から早朝にかけての飛行禁止や、損害賠償などを求めたものです。29日の判決で、福岡高等裁判所那覇支部の河邉義典裁判長は、「騒音によって住民は、睡眠や会話、テレビの視聴が妨げられるなど、精神的な苦痛を受けており、特にヘリコプターやプロペラ機から発生する低周波音が、被害をさらに悪化させている」と指摘し、1審に続いて国に賠償を命じました。2審が認めた賠償額は、1審の2.5倍に当たる3億6900万円で、その理由について、河邉裁判長は、「6年前に普天間基地のヘリコプターが大学の敷地に墜落し、住民の苦痛が大きくなっているのに、国が抜本的な騒音対策を取っておらず、騒音防止協定に基づく午後10時以降の飛行制限も守られていない」と述べて、国の対応を批判し、こうした普天間基地特有の事情を考慮すべきだとしました。一方、飛行の禁止について、「現在の法制度では、国が普天間基地の活動を制限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という理由で、1審と同様に認めませんでした。アメリカ軍や自衛隊の基地の騒音被害をめぐっては、各地で裁判が起こされ、損害賠償だけを認める司法判断が続いています。防衛省の榛葉副大臣は、「判決は、国の主張について、おおむね裁判所の理解が得られたものだ。しかし、損害賠償の一部が認められたことについては、十分な理解が得られず、今後の取り扱いは、判決内容を慎重に検討し、関係機関と調整のうえ、適切に対処したい。防衛省としては、普天間基地の周辺に住む住民の負担軽減を図るため、基地の早期移設、返還に向けて努力するとともに、周辺の生活環境の整備にいっそう努力したい」というコメントを発表しました。

松井選手 2試合連続の本塁打

大リーグ、エンジェルスの松井秀喜選手は、26日のレッドソックス戦で2試合連続となるホームランを打ち、この試合、松井選手は3打数2安打2打点、フォアボールが1つでした。エンジェルスは、6対3で敗れました。

5番、指名打者で先発した松井選手は、3回、ツーアウトランナー一塁で迎えた第2打席で、レフト前へヒットを打ちました。得点にはつながらなかったものの、松井選手は、このヒットで連続試合ヒットを6に伸ばしました。さらに、3点を追う8回、ツーアウトランナー一塁の第4打席には、右中間スタンドへ14号ツーランホームランを打ちました。エンジェルスは、1点差まで詰め寄りましたが、9回に追加点を奪われ、6対3で敗れました。松井選手のホームランは、今シーズン2回目の2試合連続ホームランでした。また、この試合で松井選手は3打数2安打2打点、フォアボールが1つでした。

小学生が「英語漬け」教室

来年4月から公立小学校での英語が必修になるのを前に、夏休み中の子どもたちが、いわば「英語漬け」になってゲームや買い物などのやり取りを体験する教室が、27日に横浜市で開かれました。

横浜市では、来年4月に全国の公立小学校の5年生と6年生で英語が必修になるのを前に、すでに今年度から市内のすべての小学校で英語を学ぶ取り組みを始めています。27日はこの一環として、横浜市港南区で夏休み中の小学6年生およそ150人が参加して、英語だけしか使えない、いわば「英語漬け」になってクイズや踊りなどを楽しむ教室が開かれました。このうち、買い物を体験する教室では、横浜市の小学校で英語を教えている外国人講師が、名前や学校名を尋ねると、子どもたちが英語で名前などを答えながら、両替や買い物のやり取りを体験しました。参加した児童は「教室の中では英語だけなので、不安もありましたが、先生が優しく教えてくれたので楽しくできました」とか、「いろいろな外国の人と触れ合うことができて楽しかったです」と話していました。横浜市では、今月30日まで毎日2回、この教室を開き、およそ600人の小学生が参加することになっています。

大気不安定 竜巻や落雷に注意

西日本から北日本の山沿いを中心に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局地的に激しい雷雨となっています。気象庁は、竜巻などの突風や落雷、川の急な増水などに十分注意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気象庁によりますと、26日も東海や近畿を中心に38度前後まで気温が上がり、厳しい暑さが続いていますが、関東甲信と中国地方、それに東北の山沿いなどでは、昼ごろから大気の状態が不安定になり、局地的に激しい雷雨となっています。気象庁は各地に「竜巻注意情報」を出して、竜巻などの突風に注意を呼びかけるとともに、落雷や雨による川の急な増水、低い土地の浸水などにも十分注意するよう呼びかけています。

湖南衛視

48歳になる「英国の達人」スーザン?ボイルは今、彼女の歌声で「奇跡」を創造している。スーザンのその透き通った美声で中国を虜にしている。今月19日、彼女の最新アルバム「夢やぶれて」が中国でも発売される。「湖南衛視(衛星テレビ)」は現在スーザンのマネージャーとの交渉を進めており、同局の春節(旧正月)大みそかの歌謡番組への出演を目指している。
  「湖南衛視」総編成室の李浩?主任によると、同局は今月11日にもマネージャーと交渉を行ったが、そのギャラは国内のどのトップスターをも超えているという。「言葉の問題も考え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観客と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できるかどうか」。出演が実現するかについて、最終決定はまだだという。
  スーザンの中国での前途について、ワーナー?ブラザーズ?レコード中国地区元総裁の許暁峰氏は、「スーザンの音楽センスは受け入れられる」と太鼓判を押す。許氏は彼女が中国でコンサートを開くことには大賛成と語る。「多くの流行を追う国内の若者にとって、好奇心から彼女のコンサートへ赴くでしょう。しかし言葉が通じない、音楽があまりに専門的すぎるなどの問題から、彼女の人気が中国で広がるかどうか、私は保守的な態度をとります」。